而这五六十人里头,刨除如顾家顾尚书之流的锦京原有长官,以及奔着人家的名头好听兜揽的名流大贤,竟然有一半儿以上乃是李家嫡派部下,昔日低阶武官,本日穿红着紫,端的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了。
这等清流本是被请来装门面的贤士名流,平生最善于的就是不落陈迹的骂得人想死。在清流眼中,李厚就是个霍乱朝纲,凌辱天子的奸臣贼子。是以不时盯着李厚言行,就想着骂上一骂,叫他名声臭不成闻才好。何如,李厚奸猾,尚且没有骂他一骂的机遇。只得遗憾与身边同侪共饮一杯,以互勉了。
顾长安忙伸谢皇恩,被两个寺人扶着离席。
“不对,不是走这里。”顾长安固执的往回走,揽翠亭后就有个水榭,要安息也该是在那边,不成能跑到燕柳轩去。
见着臣下安闲了,赵熙却觉不安闲了。可见我这天子还不如李厚老儿来得严肃,可震慑臣工。赵熙自嘲一回,才又打叠起精力来。他独坐于亭中,手持一个乌金盘龙杯,闲闲抿一口酒,眼睛复又往下看去,这回看的倒是身穿红袍的新科进士。
“顾卿不必惶恐,”赵熙舒朗一笑,摆手道,“状元既然醉了,不以下去小憩一会,喝碗醒酒汤再来。”命人扶了顾长安去歇息。
却说撷芳亭这边,来往皆是华衣丽服,珠围翠绕之贵妇美人。微风过处,吹动轻浮春衫,便有香风脉脉。莺飞燕舞,姣花照水,美人如云,好一派旖旎气象。
比及他晕乎乎醒来,发觉本身正躺在香软的锦被当中,只见头顶是胭脂色折枝花的承尘,再侧头往亮光处看去,就见窗前供着好一枝鲜红海棠。来不及赞一赞高雅,便惊觉身边躺了小我,侧眼望去,只见那人墨发如云,清楚是女子!立时惊出一身汗来。
谁挑食了,谁嫌弃吃的不好了?赵熙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强忍着肝火听李厚唠叨,提及来甚么咸菜配白粥,最是下饭了,气候热了能够吃冷淘了……
新科进士们听得耳朵都直了。李厚在蜀地的名声实在挺不错,燕京离得又远,他一些癖好没传播过来。这些宦海新奇人,见得李丞相夷易可亲,全然不是设想中的放肆权臣,一时好感剧增。再偶然人都好美,非论美景,美物,还是美人,都爱好上一好。这李厚虽是草寇武将出身,但人长得帅啊,留了把顺滑超脱的胡子,可真是个美鬓公。又拉了很多分。
这李厚既掌了权,却不肯担了乱臣贼子的名声,面上工夫顾及得好,人前对着天子都是恭恭敬敬的,至于听是不听天子的,又是另一说了。
顾氏听了,面上却没甚么反应,她可不信赖沈明嫣会做出这等事,气势就不对。李婉儿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倒是兴趣勃勃,想着瞧一瞧热烈。
能够想见,每当早朝,赵熙这个尚未及冠的幼年天子面南而坐,见着底下以李厚为首是瞻的一干李党,其表情可想而知,定然不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