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久违的暖和。
一阵寂静。
方才的不适之感瞬息消逝。
“等等!!”苗泠泠顷刻双眉紧蹙,仓猝喊道,“卢,卢师叔……向跃冰她好歹也是寒水门的弟子,你总不能对门徒的存亡坐视不管吧?”他咬牙双手撑地,强自起家,顿觉面前一片昏黑,眩晕不已。
一人影板滞地立在天井中心。
“你见过师父了?”萧肃问。
晋柳儿神采一震,小声嘀咕道,“苗大哥都被关了还如何跟我一起用饭……”
被子里的人儿倒上了两大杯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苗泠泠一声大笑,面色不屑说,“亏我奔着鼎鼎大名的寒水门来,没想到一个个师叔师父,这般地玩弄心计……”停了停,哼道,“五大师族绝后的绝后,被逐的被逐,说甚么兄弟交谊,说甚么保卫不夜城,说甚么自强不息,呸!都是狗屁……”
灰白的苍穹不知何时堕入了浓厚的灰蓝里。
心乱如麻。
无忧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圆桌正中那一簇热烈的殷红之花上。她抽出裹在被子里的手拈起了一朵,放在鼻下嗅了嗅,顿时心旷神怡。
“大师兄,你甚么时候返来的,我如何都没传闻过……”楼心月疑问道。他细细打量着脸颊肥胖的男人,顿觉他身子非常孱羸,忙抓着男人手腕诘问道,“爹让你返来,是出了甚么事?”
卢有鱼身躯一震,额角青筋乱跳,敛眸调息,冷冷道,“你救不了她,休再出口伤人。”
同乌黑一片的浣溪别苑。
乌黑的铁牢内,又剩他和她二人。
她脑海里忽地闪现出莫同忆授的几句口诀,又忽地闪现出荒林里紧紧依偎的那对鸳鸯良伴,末端,将她脑海充满的,竟是烈阳下,墨河边,那一个微如清风的拥……
“心月……”秦秀秀两眼含泪地谛视着身边男人,两个字已是哽咽。
似是从骨子里迸散的寒意,一点一滴地伸展到细枝末梢。
楼心月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皱眉道,“大师兄为何不问我怎的提早返来?”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满地枯枝败叶的浣溪别苑内,模糊苦楚。
一声嘲笑。
饶是平时连一丁点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无忧,此时现在,恐怕只想把本身一层又一层地裹在被子里了。
锦衣男人冷冷地斜睨着负手而立的矮小男人,暗自咕哝道,假惺惺的……眼神一凛,横脖子道,“要杀快杀!!”
无忧手忙脚乱地清算着小圆桌上被吹得四散寥落的花株,裹在身上的被子一不留意摔在地上。
暗自咕哝一番,复又双眸迷惑地埋头行路。
但闻几个男人贼眉鼠眼地窃保私语道,“哎哎,瞧阿谁晋家大蜜斯,还挺短长的嘛……”,“那能有假?如果晋家当年没出那种事儿啊,现在执掌寒水门和不夜城的指不定是谁呢……”,“嘘!你小声点,也不怕人闻声!!……”
“她被九幽鬼蛊节制了,你想让她活着,”卢有鱼哼了一声,不带涓滴豪情道,“除非你毁了九幽鬼蛊。”
无忧手落在腰间的青鞭上,埋头行路,不觉失神。
萧肃听罢一笑,打趣道,“我不问,你不也本身说了吗。”
话音一落,无忧甩了甩头,几次定睛,顿觉浑身沉重有如灌铅,连近在天涯的晋柳儿之语都听得恍惚不清,忙道,“柳儿,你,你方才说甚么?”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霍前辈和玉嬷嬷被杀后,我原是逃了的……”楼心月眼底一黯,接着说,“要不是爹差人穷追不舍,我也不会……”没有说下去。
一股冰寒之意逝去,身材稍稍回温。
昏黄的月色垂垂爬上了枯裂的树梢。
“谁!”无忧蓦地回顾大喝,环顾四周,徒有狂舞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