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脸去看陆湘兰，这女人仿佛对蒋大娘的失神见怪不怪，也坐在那边望着屋顶入迷起来。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曲澜珠箔，难过卷金泥。门巷寥寂人去后，望残烟柳低迷。
他盘膝坐在榻几边，手中玩弄着一只紫檀木盒，盒中便是那日要送给冉清的彩凤步摇金钗。
李眉山身披一件月白常服，单独坐在书房以内，掩着流派，两面窗子固然开着，却都将卷帘遮着。
梁叛本觉得她又要进入“忘我”的境地了，却听蒋大娘幽幽隧道：“老五，传闻俞二这趟回洪蓝埠，享福不轻，你细讲一讲，好吗？”
“嗯……”蒋大娘脸朝着窗外，不知怎的，竟也建议呆来。
幸亏梁叛替他解了围，问道：“返来了？东西做得如何样？”
三人站在楼上，耳听得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很快到了楼底，接着“哐当”一声响，小六子在楼下叫道：“没事没事，不消下来，我摔得不重。”
小六子抱返来的那两包纸当中，还夹着一张从帐本上撕下来的纸片，是雕版店印好了的样片。
但是冉清的影子尚未消逝，他又在那暗淡的灯光当中，看到了一副略带敌意的眼神，不知从那边而来，正悄悄盯着本身。
梁叛点点头：“好，我懂了。”
她走到梁叛身边，声音冷若冰霜地说：“这等事我也不懂，老五，你瞧着办罢，那几个儒生，不能教湘兰白白受一遭罪。”
但是真要杀人的话，梁叛也能找到人做，不过不是直接找，要托中人，并且代价很高，普通杀手做完一单便不会留在南京了，起码要出去避两个月的风头。
李眉山定定地看着那些字，恍忽间有些入迷。
说着又看向窗外。
小六子刚刚才从雕版店里返来，急着要找梁叛。
所谓“围中”，就是开宝八年金陵被围当中。
李眉山背对着门，面向着劈面两座书架之间吊挂的一副字，字是就着灯光，能够模糊看出是一首词：
这屋里没有天光照出去，四角都是暗的。
当然城破而后主并未就义，厥后是将此词补全了的，后一句是：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顾恨依依。
家里何时来了两个天仙样的美女？
蒋大娘将那张样片拿在手里几次看了看，指着正面“江宁信息咨询办事社”的字样问道：“这是甚么？”
一个小厮跪坐在香炉边，手里打着小扇，隔一会便往香炉当中投进香料去，使得空中的香气不竭变幻着，由浓而淡，由醇厚而悠远。
李眉山双手重柔地在那盒盖上摸索着，面前一忽儿闪现出冉清清冷的面孔，嘴角便不自发暴露几分苦涩的笑意。
小六子底子没听桂枝前面要说的话，急嘘嘘地便推开后门上了楼，但是等他跑到楼上的时候，却傻了眼了。
桂枝倒是一脸奥秘兮兮的笑容，奉告他梁五哥在茶社楼上。
他将样片翻给梁叛看了一眼，问道：“如许成吗？”
“哦？”蒋大娘道，“可有价码？”
小六子这才扭扭捏捏地迈开步子，将手里的东西堆在了内里的一张桌子上。
陆湘兰有些严峻地看着她，低声道：“娘，算了罢，何必打打杀杀的？”
“这是我新开的买卖，运营内容都在前面写着了。”
南都城里有的是人做这类事，替人脱手打斗的最多，除了各处帮会另有少年打行，大多是按量免费，也有遵循伤重伤轻算账的。
蒋大娘咬着牙沉默不语，大抵是在思虑考虑。
屋内一尊铜香炉青烟袅袅，在这书房当中环绕不去，镂空的铜炉当中还能模糊然瞧见几丝火光。
梁叛的目光穿过窗洞，超出南都城冲鳞次栉比的屋顶，看向那十里秦淮的方向。
唯有李眉山面前的榻几上座着一盏昏黄的烛灯，那灯光将这屋里照得更加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