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惊诧,随即感喟道:“大人是官,有权有势,按月领钱就行,我卖包子,每天鸡鸣摸黑起来筹办,卖到晌午才气回家歇息。光是累也就算了,万一有个天灾天灾,买卖做不成,那就一分进账都没有。你看我,辛辛苦苦攒了三年包子钱,来北地一趟,川资都不敷用。”
“行了,你去洗脸吧,包子我做不太好,烧火没题目。”刘婶笑呵呵道。
苏锦嫌他笨:“萧大人对你多有照顾,现在我们娘俩也搬出去了,如何都得表示表示。”
苏锦道:“熟能生巧,我一天最多卖过五百六十九个包子,切很多天然快。”
苏锦朝冯实使个眼色。
“萧某与冯兄情同手足,弟妹无需多礼,放心住下便是。”萧震正色道。
他点点头。
小媳妇菜刀使得颇溜,铛铛当的,那速率,看得刘婶既恋慕又汗颜。
馅儿好了,面也差未几了,苏锦开端擀皮。
白菜洗到一半,刘婶想起甚么,忙要提示苏锦萧大人俭仆,吃面食时叮嘱过白面、玉米面掺杂着用,成果她转头时,苏锦已经往盆里加水了,内里白花花的满是麦子面。瞧着小媳妇兴高采烈忙活的模样,刘婶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家里没钱没势,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
刘婶感觉她的皮太薄了,包不住菜。
萧震猛地一惊。
他们走后不久,刘婶儿端来两大碗包子,一碗摆仨。
路上,萧震可贵话多了一次,主动与冯实聊阿彻,夸男娃沉稳懂事。
亲眼目睹小妇人美艳的脸庞,厚厚冬衣也粉饰不住的妖娆身材,亲耳听到她普通说话时柔媚的嗓音,萧震再看阿彻,胸口便垂垂腾起肝火。
萧震不苟谈笑,气势严肃,十二岁的春桃很怕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刘婶退下了,萧震去屋里找了两张油纸,将六个大包子分红两份装好,藏在寝室。
苏锦做的包子,又白又大,皮薄馅儿多,白雾腾腾,香气满溢。
刘婶张大了嘴,五百六十九个包子,按最便宜的菜馅儿算也是一文一个,这么说,苏锦一天能卖五钱银子,一个月赚十五两?
苏锦穿上厚底的棉鞋, 摸黑往厨房去了。
说实话,刘婶的厨艺不太好,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不难吃,似这等诱人饭香,一年下来也闻不到几顿。萧震出身贫寒,现在小有功名,他仍然保存着少时的简朴,衣食住行都不抉剔,但,如果刘婶厨艺能有精进,他乐见其成。
刘婶笑盈盈赶过来,问是不是能够摆饭了,还特地禀明萧震道:“大人,今早锦娘下厨蒸的包子,可香了!”
他看得很清楚,苏锦是丹凤眼,阿彻除了下巴有点像她,或许肤色也随了她,母子再无其他类似之处。一个孩子,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那就只要两种能够,要么他是伉俪俩捡返来的,要么,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萧震糊口俭仆,除了守门的侍卫, 整座府邸就三个下人。刘叔看门扫院, 刘婶做饭洗衣补缀, 十二岁的春桃帮母亲打打动手,或是添柴烧火, 或是端茶送水。刘家本来另有个儿子, 死在疆场了, 萧震雇用这一家,也是照拂。
萧震低估了小孩子的敏感,独自落座。
阿彻上前两步,跪到地上,有模有样地朝萧震叩首:“阿彻拜见大人,谢大人收留我们。”
冯实还是笑:“这回大人可猜错了,阿彻腊月二十生的,臭小子,折腾锦娘一天一夜才出来。”
冯实一心惦记取媳妇亲手做的包子,没瞥见。
冯实老熟人了,他中间多了个穿柿红短袄、淡色长裙的女人,那么素净的红色衣裳,自打萧震来到彰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萧震没往上看,但他完整的看到了伉俪中间的阿彻,五岁的男娃,肤白唇红,生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略显严峻地望着他,严峻,却不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