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梓祺气得头昏脑胀,抬手就要赏他一耳光,却被夏浔一把拦住,夏浔望着西门庆,沉声说道:“就教,传闻中间是金陵人氏?”
彭梓祺一向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直等夏浔掀帘出了房门,胸膛才急剧地起伏了几下,呼地喘了一口大气。
夏浔扶着彭梓祺进了西跨院儿,西门庆挑了一间窗明几亮的房间,里边陈列床铺一应俱全,夏浔把彭梓祺扶出来,脱鞋上炕躺好,又给她盖了一条薄被,轻声叮嘱两句,这才返身走出门去。
“西门庆,你又油嘴滑舌地招惹甚么人来了?如何诊费不收、药费不收,还把人安设到我们家里来了?你是开善堂的不成!”那女人一手插腰,一手举着鸡毛掸子恶狠狠说道。
说到这儿,他俄然省起了甚么,声音嘎但是止,高低看看夏浔,渐渐暴露惊奇神采,游移道:“我家祖上……祖上住在金陵栖霞山。”
那人连连点头,正色说道:“不然不然,本人行医多年,据我所知,最难治愈的,就是你这类难言之隐,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先给你号号脉,你家娘子的病不焦急,如果我把你治好了,你娘子一高兴,说不定甚么病都没了。”
夏浔气极,一把叼住他的手腕,怒声道:“你此人如何罗里嗦的,听我说完成不成!我不看病,是她看病。”
那人奇道:“你不是女人莫非还是男人不成?这不成能!我见过的女人,下至八个月,上至八十岁,也不知看过了多少,别看你穿了一身男人衣裳,我都不消看,鼻子一嗅就晓得是公是母了,你要不是女人,我西门庆三个字倒着写!”
西门夫人又向夏浔和顺贤淑地一笑,穿花拂柳地去了,西门庆揉着耳朵走到夏浔身边,讪讪隧道:“小东与我青梅竹马,从小儿就在一起,以是……,见笑,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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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一把按住他道:“且慢,先看病。”
夏浔苦笑道:“本来只是来寻你的,不过现在么,还请中间先给我……我……”
夏浔哭笑不得隧道:“这位郎中,我是给她看病,我不……”
西门庆忙又撩袍坐下,规端方矩地伸脱手,以三指搭在彭梓祺腕上,这回他也不贫嘴了,眼观鼻鼻观心,端庄的很。认当真真地切完了脉,忙又提起笔来,仓促写下一个药方,对那正在墙角辗药的小伴计喊道:“小林子,把方剂拿去,照方抓药,三碗煎成一碗,送到西跨院儿来。”
西门庆一脸严峻地等在院里,一见夏浔出来,当即摆手道:“请,书房说话。”
彭梓祺听他满嘴胡言乱语,气得俏脸飞红,一反手便扼住了他的手腕,怒道:“你胡说八道甚么,谁说……咳咳……我是女人了?”
“哦哦,好好。”
“谁说我是女人,咳!咳咳……”彭梓祺肝火冲冲,可刚说了半句话,便咳嗽起来。
西门庆脖子一缩,胆怯隧道:“娘子不要曲解,这位……这位乃是我多大哥友,久别相逢,以是请入府中一叙。”
那人疼得唉唉直叫:“好好好,你不看拉倒,叫我给她看病,也该是我给她号脉呀,你掐着我的手腕算是如何回事?”
刚一回身,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提着一支鸡毛掸子,凶巴巴地从玉轮门儿里走出来,这女子穿一件织锦官绿的湖丝袄,外罩一件织金绣牡丹的背子,腰系一条印花缠枝莲的马面裙,乌鸦鸦一头秀发梳个堕马髻,面庞白净娟秀,颇具妩眉,只是一双细眉微微吊着,透出几分夺目和短长的味道。
窗外的阳光映得房间里亮堂堂的,那双脚被他碰触过的处所,仍然有种麻酥酥的感受,一股热力从那脚底一向传到她的心内里去,让她全部身子都暖洋洋的,愈发有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