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民女虽说出世寒微,自幼受阿爹教养,又得师父垂怜,授业解惑。身为女子,民女不求好出息,没有大出息,只愿清明净白做人,骗子一词是千万担不得的。请怀宁公主收回这话,不然,民女无颜见家父,更妄为师父的徒儿,本日怕是……活不成了。”
这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相处的公主了。
等候的时候格外冗长。
时雍一脸无辜的模样,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宝音。
宝音浅笑,“你识得字的?”
时雍硬着头皮,低头道:“略会些外相,算不得本领。”
公然话本里都是瞎编的,污人名声。
时雍看一眼孙正业,有些怔愣,这就同意了让她查抄身子?都说宝音长公主是大晏朝最高贵的女子,宫里也有妇科圣手,医婆医女,她竟是随便就信赖了一个“略会外相”的陌生人?
下去?怀宁瞪大湿漉漉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姑母不青为青菀做主?却帮着外人欺负我?青菀当真不是赵家人了吗?父皇逼我和亲巴图,要将我远嫁,皇姑母你又如此待我……”
时雍点点头,仿佛在思考,神采变幻莫测。
和话本里阿谁“千里走单骑,一人独赴漠北、率性妄为”的宝音压根不像一小我。
她的侍女也慌不迭地跟上去。
时雍静下心来,为宝音细心查抄。
早有丫头端了净水出去,让时雍净手,为公主洁身。
“可有见血?”
内殿很温馨,宝音在翻书,安静淡然,只要何姑姑在中间看得严峻不已。
宝音皱了皱眉头,已哑忍到顶点,一字一顿,“怀宁,你先下去。”
时雍本想说是,想了想,又羞怯地点头,“跟着阿爹大略识得几个,不通经义。”
这么等闲就送书?
时雍调头看一眼宝音亲和的笑容,“多谢殿下。”
时雍由衷叹服,“殿下好多书啊。”
时雍悄悄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时雍站起来,又在宝音腹部做压痛测试,等肯定了痛点,这才站起来。
“没有端方。”宝音语气有些不快,但是赵青菀还在委曲中有力自拔,嘟着嘴巴,眼含水雾,“姑母,这女子就是一个骗子……”
本来孙正业已经把她的本领吹出去了,这老头。
她自称寒微,扯上孙正业,便是料准了宝音看不惯这类逼迫之事。
宝音幼年时性子极其野烈,也就这几年才收敛起来。
砰一声,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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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宁大惊失容。
说罢,她将手搭在何姑姑的手背,缓缓从椅中站起,往阁房娉婷而去,只留下时雍和孙正业二人。
“未曾。”
“下去!”宝音低喝,将茶盏重重掷在地上。
她不明白,清楚她才是委曲阿谁,为甚么姑母会怒斥她,这胳膊肘往外弯,还当她是亲侄女吗?转头,赵青菀委曲巴巴看着宝音,“姑母,你别听她巧舌令色。此女牙尖嘴利,惯会哄哄人……”
时雍眼皮都没抬,懒洋洋斜了一眼怀宁。
时雍洗手上前,“殿下如有不适,就奉告民女。”
宝音摆摆手,放柔声音,“怀宁这孩子被教养坏了,你不要跟她普通见地。阿拾啊,本宫很猎奇,看你小小年纪,当真如孙爷爷所说,会针灸之术,还会看妇人之病?”
“先母活着时,亦是个有好本领的医者,孙爷爷都服她呢。”宝音语气陡峭,说完幽幽感喟一声,“只可惜本宫没有天禀,资质平淡,没有学得先母半分本领。但我尊敬医者,你且放宽解,不必惊骇。”
时雍这一番说辞,看上去唯唯诺诺,倒是字字逼她报歉,清楚是以退为进,恰好她还一脸惶恐,装得是不幸又固执,委曲又害怕,怀宁看她如此,气得肝火中烧,对她悔恨之极,哪顾得看宝音甚么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