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提及乌婵的名字,娴娘标致的脸生硬半晌,更是把她当作时雍的至好老友,眼泪扑籁籁往下落,一张绢子湿透也拭不完泪珠子。
时雍夹菜的筷子微顿,“你晓得了?”
“把我圆角柜里的青梅酒拿来,我要与这位高朋痛饮。”
托生?
时雍抿抿嘴,微微一笑,拎起一粒金黄的豆腐丸子,看了半晌,丢入嘴里。
娴娘不明以是,听话地点头。
她死在诏狱那晚,醒过来就已托生到了阿拾的身上。
时雍前脚刚出门,小丙就发颠般下了楼。
娴娘不知她甚么企图,一双娇媚的风骚眼傲视不解。
“睡觉。”
时雍冷冷瞄她一眼,王氏连连退了两步。
上好的白玉,中间有个篆刻的“令”字,雕功高深,配图极有气势。
“出大事了,晓得吗?”
娴娘扭过身子大声叫伴计。
“我放了荷花灯,祭了香烛纸钱,不晓得她可否托生到一户好人家,不再受这恶罪。”
“不必如此,是她该骂。”时雍说道,缓缓眯起眼。
“你来,我有事和你说。”
天没亮,宋长贵便被府衙来人叫走了。
时雍看了娴娘一眼,没承认也没否定,笑道:“我朋友说,人若了解,不必拘于姓甚名谁,做甚谋生。”
小丙气得顿脚,“贼女子。贼女子。”
“我生生哭了好几次,摆布想不明白,阿谁让她一门心机扎出来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到底是何人。她下诏狱,死无葬身之地,那人可曾心疼她半分?”
娴娘说着又抹泪,“不瞒您说,听得那些人辱她,羞她,我便想变成个爷儿,打得他们做狗爬才好。”
但她死在诏狱那夜,在杀她的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类似的玉令。
……
“娴姐,等那小郎返来。你就说,要拿他的东西,就乖乖在这儿等我。”
当时,阿拾的尸身就飘在水洗巷张捕快家后门的水池里。
时雍端了水放在面盆架上,凉水拍上脸,冷不丁一个激灵,脑筋嗡响阵阵,便生出了些不属于她的影象来――
“老天爷,一家九口,一个不留。哪个天杀的这么暴虐啊。”
这不是一块玉佩,而是玉令。
“唔。”
时雍头痛了一夜,迷迷瞪瞪地听了个动静,翻身持续睡。
张芸儿也死了。
而她这个从现场借尸还魂的人,现在成了独一的“幸存者”。
现在一幕幕关于阿拾和张芸儿的画面入脑,她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入夜宵禁,时雍谨慎避开巡查,从铜陵桥经广化寺回家。
阿拾死了。
等睡饱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娴娘肩膀狠恶地颤栗起来,俄然掩面,湿了眼眶。
娴娘拉着透露如雷的小丙,好说歹说劝住了,一面叫伴计拿药膏给他涂屁.股,一面将时雍的话转告他。
“乌婵可有来过?”
“唔。”时雍渐渐一笑,“我没有银钱付给你。另有那位小哥,得光驾你照顾几日。所需多少银钱,你一并算出来,去找乌婵结算。”
一碗米饭很快入肚,她放下筷子就起家告别。
“阿拾。”
谢再衡站在不远处,一身青衣直裰衬着清俊的脸,儒雅温润,风采翩翩,看来是功德将近了,一副东风对劲的才子姿势。
看时雍不语,娴娘更加悲伤。
时雍头皮发麻,四肢冰冷,仓促套好衣服出门。
时雍与她错身而过,回屋扑灭油灯,将那块从小丙身上摸来的玉拿出来。
她的死,阿拾的死,有没有甚么渊源?
娴娘与她对了个眼,红着脸说:“我有个老相好,在诏狱做牢头。自打她出来,我便抹了脸皮不要,求上门去找他,想送些吃食出来……哪知,她一口没吃上,就孤伶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