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岁的徐阶,已经在永寿宫外的大雪中候了整整半个时候。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冰冷。
见吕芳出去,嘉靖帝问:“徐阶来有甚么事?”
老胡抿了口酒,开口道:“老六啊,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一场雪,一下就是十二天!北直隶的老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西苑,值房。
贺六道:“太晚了!不晓得北直隶的那些老百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夏季。”
嘉靖帝蓦地问吕芳:“吕芳,你身边站着的是甚么人?”
白笑嫣道:“你让我从江南起运的那三十多船米,得大半个月以后才气到京。”
但是,吕芳却说:“启禀皇上,我仿佛看到了三清上仙站在我身边,骑着白鹿来请您上天庭一起去会玉皇大帝呐!”
吕芳已经风俗了嘉靖帝进食丹药后的疯颠。他叩首道:“都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上如果做了上仙,奴婢盼着能做个护法的仙童,跟着皇上一块上那天庭看看呢!”
白笑嫣道:“你们爷俩这些牢骚在家里发发就罢了。切勿出去说!传了出去,你们就是诽谤君父之罪。十个脑袋也不敷砍的。”
吕芳昂着头,半阴不阳的对徐阶说:“徐阁老当真要上这道折子?”
朝中群臣都道是嘉靖乱世、天下平生,官方倒是千里饿殍。
张居正闻言色变:“完了!首辅,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折子已经被吕芳烧了!”
徐阶内心早就恨吕芳这个宦奴恨得牙根痒痒。没何如,人家掌着司礼监,有着政令披红的大权。为了直隶数十万生灵,他只能在吕芳面前低头。
吕芳点点头:“罢了!徐阁老的面子,我老是要给的。我便代徐阁老将这道折子递上去吧。”
徐阶点点头:“已经劳吕公公递上去了。”
徐阶心中清楚,这份奏折奉上去,十有八九会被皇上驳返来。他也是被逼无法才上这道折子。北直隶几个府几十万哀鸿嗷嗷待哺。兵部挤出的那几万担军粮底子保持不了几天。真如果逼得苍糊口不下去,那哀鸿就会变成反民!
嘉靖帝一阵狂笑:“朕每日进食十三种丹药!总有一种,能让朕成仙成仙!”
永寿宫大殿外。
贺六叹了口气:“已近年根。国库恰是银根吃紧的时候。前几日张部堂已经开端征调军粮,告急调往受了雪灾的几个府。何如有限的那点军粮也只是杯水车薪。”
嘉靖帝嘲笑一声:“那是天然,还用他们说?”
徐阶这是睁着眼说瞎话。他做首辅这几年,殚精竭虑、钻山打洞、拆东墙补西墙勉强保持着六部的运转。何如他这个做媳妇儿的再节约,也管不了嘉靖帝这个婆婆奢糜无度。
徐阶道:“千错万错,老是做臣子的错误。是我这个首辅没管好内阁,让国库落下了那么大的洞穴。”
高拱一拍桌子:“卯粮吃光了,就等着全天下的老百姓扯旗造反吧!”
首辅徐阶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是内阁诸员联名上奏,要求皇上开内承运库施助哀鸿的。
高拱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子。
贺六一家人围炉而作,烤着火,吃着午餐。
吕芳拿着奏折,进了永寿宫大殿。他竟然顺手把奏折扔进了暖炉里。一概青烟渺渺,折子烟消云散!
徐阶道:“吕公公,北直隶几十万百姓遭了灾。你也晓得,邻近年根,国库现在已经空了。内阁诸员联名上了个折子,要求皇上开内承运库施助哀鸿。”
而嘉靖帝修道观、修宫殿,用的银子却一概是从国库中支出。如此一来,国库哪能不亏空?内阁的人纵有万般本领,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终究,司礼监掌印吕芳从大殿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