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笑了笑:“罢了罢了。我家闺女最爱吃你这糖葫芦。不消找了。”
万安良抹了一把鼻涕:“是,金大人您说的是!与您聊这一夜,我算想明白了。我此人,实在是天下第一大贪之人。为了博一个切谏忠臣的名声,我到处与严嵩做对。还上书皇上,劝他不要再动用国库的银子修古刹。为了本身的一己私利,我又像一个贩子小偷普通,偷偷从我掌管的礼部慎礼库中拿银子。我的确是又想要名,又想要利。”
老头诚惶诚恐:“老爷,俺找不开啊!”
贺六摇点头:“这我哪晓得。朝廷里的事,向来是如许说不清道不明。我如果能想明白,我就不是百户,而是北司镇抚使了。”
金万贯道:“说慎礼库的事。”
大街上冷冷僻清。在金鱼胡同前,一个老头大声叫卖道:“糖,葫芦嘞~”
万安良持续说道:“我做了二十五年官,头二十二年里,我的确是个清官。可凭甚么清官只能顿顿吃糙米、青菜,严党的那些赃官却锦衣玉食?我想明白了!清官是做给别人看的!到头来只会本身亏损!因而我起了贪念。”
第二天一大朝晨,老胡定时来到贺六家蹭饭。
贺六问:“三爷昨晚审了万安良一夜?”
“爹!”女儿香香从堂屋里跑出来,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般窜入贺六怀里。
贺六给老胡斟上一杯酒:“我倒不体贴朝堂里的那些破事儿。我昨晚想了一夜,还是想不明白――万安良到底是用了甚么手腕,弄出那四根大银柱子。”
贺六把一块青芹夹到香香碗里。
老胡道:“也是。我那门徒刘大,在这一点上比我们强。朝堂上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要么人家能当上北司镇抚使呢?”
查检百户这职位看着不大,只要正六品,倒是个肥的流油的位子。
诏狱“实话房”,不是甚么人想进就进的。锦衣卫中人,从上到下顺次分为力士、校尉、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镇抚使、批示佥事、批示同知、批示使十一等。老胡只是个第十等的小旗,故而他不能随便出入实话房。
礼部慎礼库,是礼部存放香税银的地点。
贺六不像那些同僚们一样,有多大的大志壮志。拿着安闲饷银,偶尔赚上一笔可观的赏银,赡养本身的女儿,他很满足。
香香把糖葫芦抢到手里:“一,二,三,四,五,六,七。爹,我吃五个,给你留两个。”
贺六走出北镇抚司时已是入夜。
在“实话房”外,站着四名金万贯部下的校尉。这四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老胡喝了口酒,道:“欢畅就对了。万安良是严嵩严首辅的眼中钉之一。找到万安良贪贿的物证,严首辅还不欢畅啊!刘大阿谁北司镇抚使的职位,就是严首辅帮他在陆批示使那儿求来的!他和严首辅是穿一条裤子的,乐得送首辅大人这个顺水情面。”
贺六和老胡吃完饭,来到北镇抚司。
香香蹙起了小眉头。这小娃娃见到青菜就像是严嵩见到万安良。
回到自家小院,张婶子迎了上来:“贺大人返来啦!我做了一锅炸酱面。香香已经吃过了。”
老头千恩万谢。
金万贯摊开一张纸,拿起笔:“万大人,说细心些。”
老胡问贺六:“昨儿你不是去了诏狱?阿谁万安良没招认么?”
万安良道:“账目上倒是好说。每年六月和腊月,尚书大人查账之前,我改改账目就是。归正香税银本来就是一笔胡涂账,没人会发觉账目上的非常之处。”
他满脑筋都是那四根大银柱子的事。
老头将糖葫芦递给贺六:“老爷,十个大钱。”
金万贯给贺六使了个眼色,表示他坐,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