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就被陆绎打断:“论理,来江南办此案,我是协办。租船也好,见翟女人也好,都是帮手你们六扇门办案。现下,船你也坐了,翟女人你也见了,案子线索你得了,糕点你吃了有大半,船资却要我掏,那里有这类事理。”
陆绎望着她,慢条斯理道:“做人要刻薄。”
今夏瞥他:“偶感风寒对平凡人来讲天然不算甚么,但她天赋心脉有损,这风寒对她而言可就享福得很。”
今夏无法地看着他:“哥哥,楼船上光是那挂红麝珠帘就不止两千两银子了,更莫说她所弹的那方琴。”
过了半盏茶工夫,高庆过来,把今夏叫出来问道:“陆大人有话问,今儿租船共是二两银子,加上船上的茶水滴心,就算三钱银子吧,他已临时替你们垫付着,问你们筹算何时还钱两?”
杨岳愣神,未推测这么快就被爹爹看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岳摇点头,眼下他连话都不想说。
今夏赶快插口道:“头儿,你是没瞧见,那翟女人生得真真是都雅,大杨也就是多看了她两眼。那位陆大人,瞧她瞧得眼都直了,说不了两句话就去摸她的手,的确就是个色中饿鬼!”
杨岳听罢,特长将脸一阵猛搓,力道颇大,把原就粗糙的面皮全部都搓红了。
“……我、我就吃了几块罢了……”
到底是谁不刻薄?!
今夏美意提示他:“大人,您跟她在一块儿呆了半个时候,要说线索,您应当比我们晓得很多。”
陆绎倒未着恼,淡淡道:“此话怎讲?”
“不想了,想又有甚么用!”他狠狠道。
陆绎连眼都未抬一下,用心致志地盯着案上。
船缓缓泊岸,陆绎也未再有其他叮咛,一行人径直回了官驿。杨岳向杨程万禀了船上之事,杨程万是多么样人,杨岳每次说到“翟女人”三个字时不经意透暴露的非常又怎瞒得过他的眼睛。
今夏只得收了口,乖乖等着。屋内静悄悄的,仅能闻声陆绎的手指在纸张上的摩挲声,她循声细看,他正看的似是一副舆图,街道交叉纵横,应当是某个城镇舆图才对。
今夏耸耸肩:“这就不好说,她的养家是知府的小舅子,在扬州地界上,他应当过得够安闲的了。大人您是京里来的,又投了个好胎,没准他想往都城里钻钻。”
别的事儿倒罢了,独独这银子一事愁煞人,光租条船就花掉二两三钱,这不是个小数量,找刘大人报账都难开口。她焦炙地原地转了转,感觉这事有点冤,决定找陆绎说道说道。
估摸着过了半个时候,雨已渐歇,陆绎方才自楼船返返来,看似表情颇好,瞧见今夏把盘子里的酥饼吃了大半盘,也没说甚么,只叫他们都进舱来。
陆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手指悄悄敲击了几下圈椅扶手,开口道:“那么,你觉得她对我有何诡计?”
“夏儿……”杨程万皱眉头。
“这我可不晓得,我只是替大人来问话。”
这下今夏的脸完整跨下来。
里头,陆绎已换了身家常衣袍,半旧的月白直身,用青丝绦松松结着,正立于书案前低首看着甚么……
“她天赋心脉有损?你如何晓得?”高庆不解。
“陆大人,方才高庆来问我租船的二两三钱银子何时还,我想租香船是大人的主张,如何会要我们还银子呢,必定是他听岔了。”今夏笑眯眯道。
“卑职明白。”
等了好半晌,也不见陆绎抬眼,今夏干站着,倒是不感觉腿酸,就是脸上堆的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她在里头说得热烈,却不知窗外头正立着陆绎。他原是有事要叮咛,不想闻声这一出,当下侧头考虑了半晌,也不出来怒斥她,反倒回身走了。今夏只听外头有脚步声行过,想是官驿中的杂役,也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