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着箱子被抬走，更是想不明白，今夏捅捅杨岳，低声道：“你说，那些箱子会搬那里去？”
淮王去后无鸡犬，炀帝返来葬绮罗。
“不可，笋我也要吃。我记得你还说过有一种空心肉圆，中间包猪油，一蒸猪油就化了，好吃得不得了。”
陆绎冷酷地看着她：“当然，快翻开。”
当时是在寒冬腊月，雪后，官员们脚下的靴子或鹿皮靴或羊皮靴，再不济也有棉靴。周显已脚上也穿戴一双旧皮靴，边沿倒是开了口的，估摸着渗进很多雪水，他沉默着在火盆边烤着。
杨岳的心机却完整不在此处，按老端方接着会有顿拂尘宴，江南名菜甚多，官员亦是富得流油，他脑中正猜想着待会儿会请他们上那里吃去。
陆绎大步畴昔，伸手接过来瞧，见是个藕荷色的香袋儿，上头用丝线绣着并蒂莲，鲜艳动听。
站船缓缓停靠在扬州官驿船埠，风已是江南的东风，带着些许凉意，悄悄拂动衣袍发丝上。
船埠上，一早就得了信的扬州城内大小官员高高矮矮站了一堆，粗粗数畴昔估摸着起码稀有十人。再一眯眼，为首者所穿常服上绣孔雀，可知是三品大员。
“但是……眼看就到用饭的档口……头儿，你该饿了吧？”
今夏听罢，送给他一个明白眼：“小爷偏不。”
看着陆绎既不失礼数又不失倨傲地向扬州大小官员一一见礼，又见他朝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说了几句甚么。按察使点了点头，转头叮咛了随行，随行之人快步上船去，未几时便将那八口黑漆樟木箱抬了下来，又把沙修竹也押了出来。
陆绎曾见过周显已。
“北郊。”素知这两徒儿的赋性，杨程万直接将她话中的“吃”字忽视掉。
杨程万瞥了她一眼：“我不饿，你们俩最好也别饿，挖坟但是力量活儿。”
他究竟筹算如何措置沙修竹？另有这套生辰纲？今夏想不明白，陆绎行事完整没法猜想。
而现在，前头的陆绎已直言回绝了扬州知府的宴请，表示皇命在身，不敢懒惰，但愿现在就能开端调查此案。大理寺左寺丞刘相左连日晕船，面青齿白，实在也无甚胃口。
直行至一株老柳树旁，带路的司狱翻身上马，表示轿夫停轿。他朝帷轿恭敬禀道：“经历大人，周显已的坟就在此处。”
将杨程万唤过来，交代他们服从陆绎的调派后，刘相左便上了肩舆。
“头儿，我们这是哪吃去？”今夏翻身上马，兴趣勃勃问道。
陆绎抬头看了眼天气，点头：“撬开。”
两人说得直咂嘴，越说越镇静。
花发洞中春日永，月明衣上好风多。
陆绎还记得他，是因为周显已的靴子。
“这有东西！”说话间，她已经将物件捡了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又猎奇打量，“是个香袋儿……”
今夏不无绝望，就算没有美酒好菜，也不消挖坟掘尸吧，落差实在太大了些。
杨岳长叹口气：“当差这么久，我学会两个字，想与夏爷您共勉。”
能被拖到乱葬岗的，都是胡乱了事，埋得不会深，有棺木的都算是走了运，多数是裹上破席就埋上。瞧这两人干活模样实在蛮得很，陆绎不得不担忧哪一铲子下去把周显已脑袋给铲下半边来，正欲开口，便听今夏“啊”了一声……
杨程万躬着背，恭敬接过香袋，眯起眼睛看了又看，又嗅了嗅。
二十四桥空寂寂，绿杨摧折旧官河。
“闻香气，内里应当是兰花瓣，像是女人用的东西……”他抬开端来，将香袋儿递还归去，朝陆绎道，“据我所知，周显已此行并未带家眷，或许是旁人遗落在此？”
“你接着挖吧，把稳点，别伤着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