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坐夫人身边的那人瓜皮小帽,平常青布直身,一副贩子打扮,倒是面有尘垢风尘仆仆,刚坐下便自筷筒里取了双竹筷,胡乱在袖子上抹了抹,端过饭碗便往嘴里扒拉,间或着运筷如风,连着挟了好几口菜肴,吃得狼吞虎咽。
这瓜皮小帽边吃着,还不忘竖起个大拇指,含混赞道:“这鱼好吃!”
紫袍客商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用筷子点点刀鱼:“还是稳妥些好。你不是爱吃鱼么,快吃吧。”
“饿死小爷我了!”
杨岳手脚敏捷地把银票揣入怀中:“先放我这里,等回了衙门,再登记入册。”
店小二也吃了一惊,赶紧就要赶人。
今夏大义凛然道:“母上大人深明大义,晓得我为五斗米忍辱负重,别说八十,就算说她是八千岁也没事。”
瓜皮小帽倒是一点都不焦急,稳若泰山地接着吃菜,抬眼瞥见齐丘氏失魂落魄的模样,点头叹道:“你暗害亲夫,跟着曹革私奔,现下看来,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瓜皮小帽尚歪着头,当真地思虑此事能够性,踌躇道:“……应当不能吧?”
“都城六扇门,有人托我给你带样东西。”瓜皮小帽探手入怀掏了掏,油滋滋的手自怀中摸了摸,搜出一卷纸递给紫袍客商。
莫说店小二愣住了,便是紫袍客商与夫人也齐齐呆楞住,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自是不敢获咎他们,店小二一溜烟地下楼去。
筷子在碗底紧着扒拉几下,将剩下的米粒全都扒拉进嘴里,瓜皮小帽这才放下碗,用袖子一抹嘴,皱着眉头看向紫袍客商直接开骂:“你说你也是,这一起跑甚么!仗着长一身膘啊!害得小爷我连赶了几天路,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
杨岳点点头:“你的腿是没事,不过我爹会打断我的腿。为了我的腿,只能请你家八千岁大人节哀了。”
紫袍富商终究回过神来,怒不成遏地朝店小二道:“这是如何回事?!这小我从那里冒出来的,吃白食的吗?!”
曹革心中方才升起一线但愿,却又见瓜皮小帽换上一副无穷难过的模样。
店小二率先回过神来,只道此人与紫袍客商是一行人,忙陪笑道:“本店的煨刀鱼但是这四周十里八乡的一绝,是用火腿汤、鸡汤、笋汤煨的,以是鲜美非常。”
“这回不是我丢的,真不是,是他本身个往下跳的。”瓜皮小帽用筷子直点桌上的菜,“你饿了吧,快来吃。”
瓜皮小帽将手中之物往桌上一拍,沉甸甸的铜制牌令,上面凹凸有致的“捕”清楚非常。
简朴梳洗结束,收好木梳,今夏闲坐无事,便颇难过地将那沓子银票望着,叹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叹得杨岳鸡皮疙瘩直起。
话音未落,曹革已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你们俩也够狠的,私奔就私奔了,还杀了自家婢女,砍下婢女的头,将无头尸首换上齐丘氏的服饰再放到齐秀立室中,试图诬告齐秀成杀妻。”瓜皮小帽摇了两下头,“好歹是伉俪一场,便是你爱上别人,又何至于这般恶毒。”
今夏泫然欲泣地将他望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瓜皮小帽细细嚼了嚼,奇道:“如何没刺?”说话间,又挟了好几筷子煨刀鱼塞入口中。
“你们还真是不嫌费事。”
紫袍客商固然看不见瓜皮小帽手中之物究竟是甚么,心下却模糊有些不安,一手抠住桌边,双目紧盯着他们:“你……你究竟是谁?”
“他们有辆大马车呢,我们归去能够坐车,犯不上再骑马吃灰土。”瓜皮小帽拎着湿布巾,“这三日在马背上就没如何下来过,都快把我颠散架了。”
她幽幽道:“大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