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107章 碧血剑(107)
承志笑道：“你不做甚么？不做五毒教教主了是不是？你给我再找一个女人做五师娘，你们五小我就结成了五毒教啦！”何惕守点头道：“六毒教也罢，七毒教也罢，总而言之，我不做你的小老婆。”承志浅笑道：“多谢你。为甚么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何惕守道：“我说了出来，你会对我不好的。”承志道：“那你不说罢。”
众将见主帅佳耦齐死，营中顿时大乱，斯须之间，数万官兵散得干清干净。幸亏“制军”平时军纪严整，众军官领兵退散，部伍寂然，受命来攻的闯军顾念同袍义气，也不追杀，抬了李岩佳耦的尸首归去覆命。
袁承志道：“倘若我们现在快马加鞭，迳向西行，青青也一定能追获得我们。我不去藏边，是为了知己不安，不肯对她无情无义。不然凭她武功，随时我要走，她也抓不牢我。”何惕守道：“是啊，你一发挥‘神行百变’轻功，天下没一人抓得你住，只怕师祖他白叟家和木桑道长也抓不住。只要阿九小师娘先抓住了你的心，这才抓得住你的人。”承志正色道：“你烦得很，别尽叫阿九小师娘了。她这时给你叫得眉毛动、眼睛跳了。”
红娘子笑道：“好，好！”拔出腰刀，自刎而死。
孙仲寿叹道：“老百姓最苦不堪言的，确是加派。完了赋税以后，州县一声‘加派’，项目繁多，都是数倍于正额赋税。老百姓饭也吃不上，如何缴得起各种‘加派’？逼得人百口长幼吊颈投河，就是这加派了。”袁承志问道：“清兵进京以后，可当真不入民舍，秋毫无犯吗？”孙仲寿叹道：“清兵虽是蛮夷外族，进京以后倒确是不入民舍，不掠财物，不掳妇女。”
承志道：“不可，不可。你瞧，我李岩大哥死了，他夫人他杀殉夫，如果青青见我死了也就他杀，岂不是害了她性命？”何惕守道：“夏师姑没跟你结婚，不算是你夫人，她不会他杀的。”
袁承志身虽东行，一颗心却日日向西，只盼到藏边去会阿九。心想只要不跟青青结婚结为伉俪，去了藏边不再返来便不算相负。与阿九别离多日，思念殊殷，每日里只想到了藏边见到她后，便跟木桑道长整整下一个月棋，他过足了棋瘾，便会有几天不来缠住本身，当时就偷偷带了阿九，深切西藏荒无人迹的高山野岭，今后不回中原，而后师门旧友，一个不见，每日里只和阿九过神仙普通的日子，直到老死。在西藏打猎也好，采药也好，总饿不死人。自忖思念阿九，倒不是为了她仙颜，只是跟她相处之时，即使只要一时半晌，心中老是自但是然说不出的欢乐，阿九微微一笑，悄悄一语，本身便回味无穷，欢畅上半天，倘能有十天半月的相聚，真想不出日子会过得如何欢愉，更不消说毕生相依，永不分离了。
李自成退出顺天府北京的环境，红娘子曾说了一些，但不明实况，有点儿语焉不详。孙仲寿曾派人去北京详加刺探，这时向袁承志禀告，据探得军情：满清雄师由摄政王多尔衮统领，命英王阿济格、豫王多铎各将万骑进军，与吴三桂联兵，在山海关外一片石大战，李军内部反面，气力大损，接战倒霉而退，谷大成部殿后，谷将兵力战阵亡。李自成退出北京，与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李过、李牟、李岩、田见秀等退向西安。
青青笑问：“为甚么又点头了？”袁承志苦笑，说道：“不成，决计不成！”又想起李岩临终时的说话：“就算有一百个美如天仙的陈圆圆、陈方方，我岂能舍了对你大嫂的交谊。”当下情意已决，硬生生的忍住，不去思念阿九。但不由又想：“阿九说，我如三年不去瞧她，她便削发做尼姑。她又说等我十年，我十年不去，她还是做尼姑。她每天敲木鱼念佛，心中却苦苦的想着我，岂不是苦得很，我岂不是对她不起，岂不是对她无情无义？那我又成为禽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