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碧血剑(109)[第2页/共4页]

世人上得海船，有酒有肉，饱餐了一顿，一时精力为之一振。洪胜海晓得南明局势，提及淮泗四将的近况，高杰为河南总兵许定国所杀，刘良佐及刘泽清降清，黄得功阵前他杀，清军由多铎统领，攻入南京，明总兵田雄拥福王宏光天子降清；马士英逃到杭州，厥后逃到福建，为清兵所俘杀死。

承志只应得一声：“是！”背心和右腿俄然剧痛，不防备中两枝暗箭，目睹箭来如雨，忙举盾牌护住罗大千，噗的一声，又一枝长箭插入了他左边肩头。他奋力站起，舞动金蛇剑，砍死两名挺枪刺来的清兵，再挥剑斩开射向他后心的一枝羽箭，见一名身披金甲的清将跃马挺枪，来刺摔在地下的罗大千，承志双足力登，纵身跃起，从半空中挥剑向那将军斩落。那将军甚是勇悍，钢枪横扫，与金蛇剑一格，枪剑齐震，双双脱手。

洪胜海当即跪倒，说道：“袁相公，小人知错了，多谢你开恩饶了我这遭，小人此后不管如何不敢再犯。小人不配再去带兵，请你开恩留我在你身边，仍像畴前一样，做个奉侍你的长随。”袁承志挥手道：“你还是去罢，不守军纪的事，我本身也有不是，我不怪你了。你跟着我，也不过跟着我一起死。”

袁承志站到一匹马的背上，旁观敌我情势，批示守山。这时罗大千、倪浩、青青、何惕守等都已突入敌阵，但见清兵从崇字营的空地处缓缓逼上。崇字营兵少，苦战很久，损兵折将，人数更少。袁承志瞥见罗大千给十余名清军围住了，肩头背上都中了羽箭，更有清兵箭手向他放箭，目睹便将死亡，长声呼唤：“罗叔叔，我们为国抗敌，同生共死。”突入敌阵，从一名清兵手里夹手抢过一块盾牌，扑到罗大千身后，替他挡开了一枝劲箭。罗大千已杀得神智含混，叫道：“承志，我们到阴世会你爹爹去，督师必然赞你，也会赞我！”

设防刚毕，南边敌军已攻到山口，火光晖映下，见清兵步队中几面蓝色大旗挥动，乘马的将领纵顿时山。罗大千道：“主帅，是蓝旗鞑子，都统准塔带兵来攻！”袁承志肩头挂了两张硬弓，腰间箭袋中装满了羽箭，对准抢先上山的一名清军将领，弯弓搭箭，对准了他胸口，右手一松，箭去如流星，噗的一声，正中那将军胸前。他身披护胸铁甲，箭不入身，但承志劲大箭狠，那将军仍然胸口吃痛，身子一晃，摔跌上马，两军大声呼喊。清军只道将军中箭阵亡，守势稍缓。但那将军随即站起，手挥长刀，叫道：“弟兄们，我没事，大伙冲上山去！”清军兵将跟着簇拥上山。

焦宛儿在山下远处另行找到一个隐僻的山洞，移了袁承志畴昔养伤，以防清兵来清理疆场时发见。如此过了月余，承志的创伤终究大好了，竭力可出洞行走。他内力根柢本极深厚，本身既可行功，伤势好得更快。

万里霜烟回绿鬓

两人将袁承志抬入山洞，拔出羽箭，在他十几个伤口上敷上金创药，青青目不交睫的照护，何惕守睡得远些，却也是提心吊胆，数日不得安睡。直到四天以后，袁承志才稍有知觉。青青与何惕守两人经心极力的奉侍，承志只须稍一转侧，震惊肩背上伤处，脸上现出痛苦神采，青青便柔声安抚。何惕守默不出声的守在一旁，脸上神采自也是体贴之极。

袁承志环顾四方，心灰意懒，目睹各地拥兵将领纷繁降清，明军败兵多数编入了清兵汉军旗，清兵更加势大。本身决不降清，但兵财俱缺，有力伶仃抗清，又不能去川陕凭借张献忠。他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无处罚邦国大事的机谋韬略，最后必将死难就义，就和爹爹及史阁部那样，当此国难綦深之际，也无别的运气。但看到青青、何惕守、焦宛儿、安小慧等玉貌红颜，如花盛放，岂莫非要这些巾帼女儿，也都为国捐躯？转念又想：“男儿就义，女儿也同时殉难，分甚么相互？”心中俄然转过一个动机：“幸亏阿九远在藏边，她偶然会想到我么？”实在他自该推测，阿九朝思暮想，便在等候他袁承志到来，岂仅“偶然想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