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184章 飞狐外传(75)
郭玉堂叹道:“死不足辜,死不足辜!”胡斐问道:“郭前辈,这姓文的平生操行不佳么?”郭玉堂点头道:“岂但是操行不佳罢了,奸骗掳掠,无恶不作。我本不该说死人的好话,但究竟俱在,那也难以讳言。我早推测他决不得善终,只是竟会给吵嘴无常一下子吓死,可真意想不到。”另一人插口道:“想是常氏兄弟曾寻他多时,本日朋友狭路,却在这里撞见。”郭玉堂道:“这姓文的之前必然曾给常氏兄弟逮住过,说不定还发下过甚么重誓。”那人点头道:“自作孽,不成活。”郭玉堂道:“这叫作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他只消稍有自知之明,不去想得甚么玉龙御杯,躲在人群当中,西川双侠也不会晤到他啊。”
桑飞虹一向在旁瞧着热烈,见到这当口文酒徒还吓成这般模样,她少年功德,伸手在他臂上悄悄一推,笑道:“坐下吧,一对无常鬼早去啦!”那知她这么一推,文酒徒应手而倒,再不起来。桑飞虹大惊,俯身看时,但见他满脸青紫之色,已胆裂而死,忙叫道:“死啦,死啦,此人吓死啦!”
桑飞虹道:“是么?这位大师也这么说。他是本身吓死的,关我甚么事了?”
上官铁生道:“哈,这丫头可不是本身醒了?怎地胡说八道,说我使迷药?堂堂福大帅府中,说话可得检点些。”那墨客反手一记耳光,喝道:“先打你这下三滥的奸棍。”上官铁生疾忙低头,这掌竟然没打中。那墨客打得奇妙,这“烟霞散人”却也躲得灵动。
但听得他嗤溜溜的不断抽烟,吞烟吐雾,那根烟管竟给他吸得垂垂的由黑转红,本来那大烟斗当中藏着精炭,他一吸一吹,将镔铁烟斗垂垂烧红。这么一来,一根平常烟管变成了一件极短长的利器,离得稍近,桑飞虹便感手烫面热,衣带裙角更给烟斗炙焦了。她心中一慌,手脚稍慢,蓦地里上官铁生一口白烟直喷到她脸上,桑飞虹只感脑筋一阵晕眩,顿时天旋地转,站立不定,晃身跌倒。
哈赤和尚大声道:“老头儿,你别冤枉好人,我亲眼目睹,这文爷明显是给那两个恶鬼吓死的……”
啪啪两响,哈赤的一对鞋子跌在酒菜之上,汤水四溅,那烟管却对准了郭玉堂飞去,力劲势急。郭玉堂叫声:“啊哟!”急欲闪避,但烟管来得太快,又出其不料,一时不及躲让,目睹那通红炙热的铁烟斗便要撞上他面门。胡斐伸手抓起一双筷子,半空中将烟管挟住了。
桑飞虹见白烟喷到,仓猝闪避,但为时不及,鼻中已吸了一些白烟出来,脑筋中微微发晕,听他出口伤人,再也忍耐不住,回骂道:“老鬼缠夹不清,你硬要说是我杀的,胡乱赖人,不讲事理!”左掌虚拍,右足便往他腰里踢去。
但见上官铁生和桑飞虹又已斗在一起。哈赤转了几个圈子,不见墨客,只得归去坐入太师椅中,喃喃道:“直娘贼,本日也真倒霉,撞见一对无常鬼,又赶上个秀才鬼。”他千贼万贼的骂了一阵,见上官铁生和桑飞虹越斗越快,一时也分不出高低,无聊起来,便住了口,却觉脚上油腻腻的非常难受,忍不住又骂了出来。
哈赤怒喝:“秀才鬼,你干么作弄我?”那墨客耸耸肩做个手势,意谓:“我没作弄你啊。”哈赤喝问:“那你干么坐在这里?”那墨客指指茶几上的八只玉龙杯,做个取而藏之怀内的手势,意义说:“我想取这玉龙杯。”哈赤又道:“你要争夺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