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02章 飞狐外传(93)
二〇〇三年四月
广东人有句鄙谚，极好的描述这类艺术上的笨拙，叫做“画公仔画出肠”。画一幅男人、女人的丹青，比方说画一名美人吧，为了表达完美，画了她斑斓的面庞和手足以外，要再画出她的肝、大肠、小肠、心、胃、肺、胆，感觉非此则不完整。我已晓得“画蛇添足”和“画公仔画出肠”，自古已然，是以也不为此难过。
胡斐见她背影渐小，即将隐没，俄然之间，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王铁匠的情歌：
田归农叫道：“阿兰，你在客店里等我。待我杀了这小贼，大伙儿喝酒庆功。”苗夫人不答，在荒漠中越走越远。
第二次点窜，主如果个别字眼语句的窜改。所改笔墨虽多，根基骨干全然无变。
《雪山飞狐》的真正配角，实在是胡一刀。胡斐的脾气在《雪山飞狐》中非常薄弱，到了本书中才垂垂成形。我诡计在本书中写一个急人之难、行侠仗义的侠士。武侠小说中真正写侠士的实在并不很多，大多数配角的所作所为，主如果武而不是侠。
一九八五年四月
程灵素身上夸大的成分未几，她是一个敬爱、可敬的女人，她固然不太斑斓，但我非常喜好她。她的敬爱，不在于她身上的实际主义，而在于她浪漫的、深厚的真情，每次写到她，我都流眼泪的，像对郭襄、程英、阿碧、小昭一样，我都爱她们，但愿读者也爱她们。
你不见她面时，每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一九七五年一月
田归农转过甚来，喝道：“小贼，快埋！我们不等了！”
胡斐弹刀清啸，心中感慨，还刀入鞘，将宝刀放回土坑当中，使它长伴父亲于地下，再将程灵素的骨灰坛也悄悄放入土坑，拨土掩好。他取出金创药为圆性敷上伤口，给她包扎好，说道：“从今今后，你跟着我再也不分开了！”
胡斐左肩的伤痛越来越短长，两只手垂垂挖深，一转头，瞥见圆性合什下跪，神态寂静厉穆，忽感喜慰：“她用心皈佛，我何必勉强要她出家？幸亏她没应允，不然她临死之时，心中不得安然。”
胡斐望着她背影，那八句佛偈，在耳际心头不住回旋。
胡斐以是如此，只不过为了钟阿四一家四口，而他跟钟阿四素不了解，没一点友情。
胡斐握住了刀柄，转头向苗夫人瞧去，只听得她幽幽说道：“要明白别人的心，那是多难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徐行走开。圆性待要禁止，胡斐道：“让她走好了！我们不怕田归农。”
他这一下猜想，确没猜错。只是他并不晓得，苗人凤以是和苗夫人了解而结婚，恰是因为这口“冷月宝刀”；而他佳耦良缘分裂，也是由这口宝刀而起，始于苗人凤将这刀安葬在胡一刀坟前之时。当世除苗人凤和苗夫人以外，没第三人晓得此事。
胡斐也不赶尽扑灭，叫道：“我看各位也都是豪杰子，何必枉自送了性命？”
这部小说的笔墨气势，比较阔别中国旧小说的传统，现在并没改返来，但有两种景象是改了的：第一，对话中删除了含有过份当代气味的字眼和看法，人物的内心说话也是如此。第二，改写了太新文艺腔的、近似本国语文法的句子。
本章跋文
念偈时泪如雨下，念毕，悄悄上马，徐行西去。胡斐牵过骆冰所赠的白马，快步追将上去，说道：“你骑了这马去吧。你身上有伤，还是……还是……”圆性摇点头，纵马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