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46章 连城诀(44)
那解药实具灵效，二人敷药以后，半晌间伤口中便流出血水，疼痛渐减，变成麻痒，再过得一阵，麻痒也渐减弱。父子二人大为放心，晓得性命是拾返来了，见到房中的纸片兀自往窗外飞去，两人同声大呼：“糟糕！”扑畴昔劝止飞舞的纸片。
万圭也道：“芳妹，我虽舍不得你，但没有体例，我承诺不跟吴坎难堪就是。”
万圭怒道：“爹，你痛得神智不清了，快上床睡一忽儿。我又不知剑招的挨次，得了剑谱又有甚么用？”万震山不竭在地下打滚，道：“你说我神智不清，你本身就用心不良。我……我痛得要死了……要死了……一拍两散，大师都得不到。”
他又沾湿了手指，去寻第三个字，说道：“剑法第三招，出于处默的〈圣果寺〉，三十三，第三十三字，‘下方城郭近，钟磬杂歌乐’中的‘城’字，‘江陵城’，对啦，对啦！那另有甚么可狐疑的？咦，如何这里痒得短长？”他伸右手在左手背上搔了几下，感觉右手也痒，伸左手去搔了几下，又看那剑谱，说道：“这第四招，是五十三，嗯，一5、一十、十五……第五十三字是个‘南’字，‘江陵城南’，哈哈，咦！好痒！”低头向本身左手上看去，只见手背上长了三条墨痕，微觉骇怪：“明天我又没写字，手背上如何有黑墨？”只觉双手手背上越来越痒，一看右手，也是有好几条纵横交叉的墨痕。
万震山痛得急了，一脚踢在他腰间，骂道：“你既知不能浸水，如何又去舀水来？这不是用心害我么？”万圭痛得蹲下身去，道：“我本来不晓得，如何会来害你？”
万震山道：“是，是，快问，哎唷，啊哟！”
只听得万震山只是叫：“如何办？如何办？”万圭道：“我楼上有些止痛药，虽不能解毒，却可止得一时之痛，要不要敷一些？”万震山道：“好，好，好！快去拿来！”万圭道：“是否有效，孩儿可就不知，说不定越敷越不仇家，爹爹又要踢我。”万震山骂道：“王八羔子！这会儿还在不平气么？老子生了你出来，踢一脚又有甚么大不了？快去，快去拿来。”万圭应道：“是！”回身出去。
俄然间，塌塌塌几声，空心菜赤着脚，从斗室中奔了出来，叫道：“妈，妈！”要扑入戚芳怀里。
在她内心，又还不敢非常肯定万氏父子当真是害死了她父亲。万震山是个心狠手辣之徒，那绝无思疑，但万圭呢？对于丈夫的柔情密意，终不能这么快便断交的放弃。
万氏父子相顾失容。万震山提起手掌，不由“啊”的一声，失声惊呼，只见两只手几近肿成了两个圆球。万圭道：“啊哟，不好，只怕不能浸水！”
万圭连连催促：“快问！甚么事？我无有不说。”
万震山虽在奇痛彻骨之际，究竟经历丰富，见戚芳给引了过来，当即手肘一探，重重撞在她腰间，夹手夺过她手中瓷瓶，忙不迭的倒药敷上手背。万圭也伸手去取解药。戚芳抢过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万氏父子见到戚芳，剧痛之际，再也没表情气愤。万圭叫道：“芳妹，快去找那草头郎中，请他快配解药，哎唷，哎唷……实在……实在痛得熬不住了，求求你……”
一阵风从窗中刮了出去，吹得满地纸屑如胡蝶般飞舞。纸屑是剑谱撕成的，一片片飞出窗外。俄然，一对彩色胡蝶飞了起来，恰是她当年剪的纸蝶，夹在诗集合的。两只纸蝶在房中蹁跹起舞，跟着从窗中飞了出去。戚芳心中一酸，想起了当日在石洞中与狄云欢乐相聚的景象。当时候的天下可有多么好，六合间没半点悲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