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鹿鼎记(39)[第3页/共4页]

韦小宝退了出来，命人去告诉索额图。索额图传闻小桂子给鳌拜部下人捉去，心想宫中少了个大援，正在忧愁，虽说能淹没四十五万两银子，毕竟是所失者大，所得者小，俄然得知小桂子逃归，顿时精力大振，忙带领人马，和韦小宝去捕拿余党。行到半路，康亲王差人将韦小宝的玉花骢赶着送来。韦小宝骑上名驹，左顾右盼，对劲不凡。到得六合会集会之所，天然早已人影不见。索额图命令搜刮，不久便在菜园中将鳌拜的首级和尸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记念鳌拜的挽联，天然都是陈近南用心留下的。

如此又过月余，韦小宝这一日又在茶社入耳《英烈传》。茶博士见他是宫中寺人，给的赏钱又多，老是给他留下最好的座头，泡的是上好香茶。韦小宝这些日子来给人阿谀惯了，对茶博士的恭谨凑趣虽不如何稀少，听在耳里，却也实在受用。坛上平话说的是大将军徐达挂帅出征，将鞑子兵赶回蒙古。京师之地，茶社里听书的旗人甚多，平话先生不敢公开提“鞑子”二字，只说是元兵元将，但也说得口沫横飞，精力实足。

陈近南又细问海大富所授武功的详情，待韦小宝连说带比的一一说完，陈近南沉吟道：“这些工夫，你也早知是假的，当真赶上仇敌，半点也不管用。我只是奇特，怎地鞑子太后传授给鞑子小天子的武功，却也是假的。”韦小宝道：“老婊子不是小天子的亲娘，并且……并且老婊子不是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心想老婊子害死小天子的母亲等等情由，连累太太严峻，对师父也不能说，何况此事跟师父毫不相干。

韦小宝嘴里连声承诺，脸上虔诚勤奋，肚中悄悄好笑。

那人道：“这是除清暴虐、令双目复明的膏药。”抬高了声音，道：“有个项目，叫作‘清毒复明膏药’。”

秋尽冬来，气候日冷一日，这天韦小宝从上书房中下来，俄然想起：“师父叮咛，倘如有事，便去天桥找卖膏药的徐老头联络。固然没甚么事，也无妨去跟他对答一下，甚么‘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倒也风趣。喂，你这张膏药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太贵啦，太贵啦！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哈哈，哈哈！”

陈近南温言问道：“小宝，如何啦？”韦小宝抽抽泣噎的将海大富在汤中暗下毒药的事说了，最后泣道：“师父，我这毒是解不了的啦。我死以后，青木堂的兄弟们可不能再用老体例。”陈近南问道：“甚么老体例？”韦小宝道：“鳌拜害死尹香主，我杀了鳌拜，大伙儿就叫我做青木堂香主。海老乌龟害死韦香主，老婊子杀了海老乌龟。大伙儿可不能请老婊子来做青木堂香主。”

他走出宫门，在大街上转了几转，见一家茶社中有个平话先生在平话，便踱出来泡了壶茶坐下。平话先生说的恰是《英烈传》，说到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如何周颠抱了朱元璋换船，如何陈友谅战船上一炮轰来，将朱元璋本来的座船轰得粉碎。这些情节韦小宝早已听得烂熟，那平话的交叉也不甚佳，但他一坐下来，便听了大半个时候，东逛西混，直到入夜，这天竟没去天桥。

陈近南站起家来，拉着他手，说道：“小宝，鞑子气候已成，这反清复明的大事，是艰巨得很的。你在皇宫当中，不时候刻会碰到凶恶，你年纪如许小，又没学到甚么实在本领，我实在放心不下。不过我们既入了六合会，这身子就不是本身的了，只要于反清复明大业无益，就算明知是火坑，也只好跳下去。只可惜……只可惜你不能不时在我身边，我可好好教你。但盼将来你能多跟我一些时候。现下会中兄弟们恭敬于你，只不过瞧在我的份上，但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将来人家恭敬你，还是瞧你不起，统统全凭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