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41章 碧血剑(41)
归二娘转头看丈夫时，只见两条人影夹着呼呼风声，斗得狠恶非常。归辛树力劲招沉，袁承志技艺快速。一个熟娴本门武功，一个兼习三家之长，各擅胜场，难分高低。
木桑笑道：“这就是了，你再跟师兄练过。我之前教过你的武功，一招都不准用。”袁承志道：“二师哥号称神拳无敌，公然名不虚传。弟子本已抵挡不住，只要躲闪遁藏，正要认输，请二师哥停手，那知他已见到了师父。一过招，弟子就再没能顾到旁的处所。”穆人清笑道：“好啦，好啦。道长既要你们练，献一下丑又怕怎的？”
穆人清抓住剑柄，微微一抖，孙仲君只觉左手一痛，鲜血直流，本来一根小指已给削落。穆人清再将剑一抖，长剑断为两截，喝道：“从今而后，不准你再用剑。”孙仲君忍痛答道：“是。徒孙知错了。”她又惊又羞，流下泪来。
归辛树在旁瞧得凛然心惊，暗想这少年恁地了得，他的轻功有些确是本门身法，但大半却又截然分歧，莫非这少年是别派奸棍，不知如何，竟偷学了本门的上乘工夫去？当下全神谛视，只怕老婆亏损。
又拆得数十招，袁承志俄然拳法一变，身形便如水蛇般游走不定。这是金蛇郎君手创的“金蛇游身掌”，系从水蛇在水中游动的身法中所悟出。不过这套掌法中统统恶毒击敌的招数，袁承志此时都舍弃不消，却加上“神行百变”和“十段锦”的轻功。但见他倏进倏退，忽东忽西，旁观大家眼都花了。归辛树拳法虽高，可也看不明白他的身法，竟无动手之处，不由得烦躁：“我号称神拳无敌，但是跟这个小师弟已拆了一千招以上，兀自何如他不得。我这个外号，可有点名不副实了。”
归辛树向孙仲君喝道：“别伤人道命。”孙仲君道：“师父，此人是金蛇郎君的儿子。这轻浮少年，恰是祸首祸首。”归辛树曾听江南武林中人提及金蛇郎君心狠手辣，并非仁慈之辈，也就不言语了。孙仲君见师父已然默许，剑招抓紧，白光闪闪，目睹青青便要命丧本地。
孙仲君吓得魂不附体，那敢畴昔？伏在地下连连叩首，说道：“徒孙只道她是男人，是个轻浮之徒……”
孙仲君见袁承志双部下垂，任凭师娘脱手如何迅捷，始终打不中他一招，越看越恼，斜眼间见青青站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满脸笑容，立即将小师弟往梅剑和手中一送，拔出长剑纵身而前，向青青胸口刺去。
袁承志听她惊呼，便想畴昔救济，但给归二娘紧紧缠住了没法脱身。
归二娘撕下衣角，给她包裹伤处，低声道：“好啦，师祖不会再罚你啦。”
袁承志忽遇恩师故交，欣喜非常，和哑巴打了几个手势，心想本身毕竟经历太浅，只顾跟二师哥过招，没留意四下情势，如果树上躲着的不是师父而是仇敌，势不免要中暗害？二师哥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江湖上大里手毕竟分歧，不由得心中敬佩。
这边孙仲君见袁承志让师父绊住了，心中大喜，剑法更见凌厉。刘培生与梅剑和同时叫道：“师妹不成伤人……”叫声未歇，孙仲君挺剑猛向青青胸口刺到。青青难以闪避，急向后仰，打个滚逃开。孙仲君反剑横削，青青仓猝低头，头巾登被削落，长发四散，下垂披脸。孙仲君见她本来是个女子，一呆之下，挺剑又刺，青青已难闪避。
穆人清道：“说到流派之见，我倒看得很淡。喂，剑和，过来，我问你，你袁师叔跟师兄脱手，是他不好。你们三人却如何又跟师叔过招了？我们门中的尊卑之分，大师都不管了么？”梅剑和在师祖面前不敢坦白，便把闵子华寻仇的颠末，原本来本说了，提到孙仲君断人臂膀之事，只说“跟焦公礼的一王谢徒动了手”，就此轻描淡写的一言带过。他言语中所著重的，倒是袁承志踩断了归二娘赐给孙仲君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