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只见一名差役低着头走出花棚,韦小宝见了他的背影,心中一动:“此人的背影好熟,那是谁啊?”但厥后这差役没再出去,过得半晌,也就淡忘了。

慕天颜点了点头,不再理他,向韦小宝道:“韦大人,这金带围芍药,虽已不如宋时少见,如此盛开,却也非常可贵。本日刚幸亏韦大人到来赏花时开放,这不是偶合,定是有天意的。卑职有一点小小定见,请大人决计。”韦小宝道:“请老兄指教。”

马佑笑道:“韦大人将来要封王,这出戏文就叫做‘韦王簪花’罢?”众官一齐赞美。

那女子唱罢,又出去一名歌妓。这女子三十四五岁年纪,举止娴雅,歌喉更是谙练,纵是最纤细盘曲之处,也唱得顿挫顿挫,窜改多端。唱的是秦观一首〈望海潮〉词:

韦小宝心中痛骂:“辣块妈妈,你要我跟吴三桂这大汉奸普通无异。这老乌龟指日就要脑袋搬场,你叫我跟他一样!”

那〈望海潮〉一词这时还只唱了半阕,吴之荣甚是乖觉,见钦差大人无甚兴趣,挥了挥手,那歌妓便愣住不唱,施礼退下。吴之荣陪笑道:“韦大人,这两个歌妓,都是扬州最着名的,唱的是扬州繁华之事,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博得青楼薄幸名。”

韦小宝大乐,说道:“‘西贼’两字妙得很,平西王这西……”俄然心想:“吴三桂还没起兵造反,还不能叫他‘西贼’。”忙改口道:“平西王镇守西疆,倒也承平无事,很有功绩。”

众官齐宣称是。吴之荣早有筹办,叮咛下去。只听得花棚外环佩玎珰,跟着传来一阵香风。韦小宝精力一振,心道:“有美人看了。”果见一个女子娉娉婷婷的走进花棚,向韦小宝行下礼去,娇滴滴的说道:“钦差大人和众位大人万福金安,小女子服侍唱曲。”

众文官听他出语粗鄙,都有些难堪,借着喝酒,大家都假装没闻声。一干武将却脸有欢容,均觉和钦差大人非常志同道合。

慕天颜道:“平西王是我们扬州府高邮人,吴府尊跟平西王但是一家吗?”吴之荣并非扬州高邮人,本来跟吴三桂没甚么干系,但当时吴三桂权势薰天,他趋炎附势,颇以姓吴为荣,说道:“照族谱的排行,卑职比平西王矮了一辈,该称王爷为族叔。”

这首词确是唱得极尽佳妙,但韦小宝听得非常气闷,忍不住大声打了个哈欠。

慕天颜又道:“韩魏公厥后带兵,镇守西疆。西夏人见了他怕得要死,不敢发兵犯界。西夏人当时怕了宋朝两位大臣,一名就是韩魏公韩琦,另一名是范文正公范仲淹。当时有两句话道:‘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怯;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将来韦大人带兵镇守西疆,那是‘军中有一韦,西贼见之忙下跪’!”

韦小宝将一大叠银票塞在怀里,又拿了一包碎银子,抓住双儿,在她脸上悄悄一吻,从后门溜了出去。保卫后门的亲兵喝问:“干甚么的?”韦小宝道:“我是何家奶妈的儿子的表哥的妹夫,你管得着吗?”那亲兵一怔,心中还没算清这亲戚干系,韦小宝早已出门。

韦小宝心中一乐,也就不再计算当年的旧怨了,心想:“老子做宰相是做不来的,大破西贼,弄个王爷玩玩,倒也干得过,倘若拔了这些芍药,只怕兆头不好。”一眼望出去,见花圃中的金带围少说也另有几十朵,心想:“那边便有这很多宰相了,莫非你们个个都做宰相不成?抚台、藩台另有些儿希冀,这吴之荣贼头狗脑,说甚么也不像,将来戏文里的白鼻子小丑定是扮他。”明知布政司转弯抹角、大操心机的一番说话,意在保全这禅智寺前的数千株芍药,仕进的诀窍首在大师过得去,这叫做“花花肩舆人抬人”,你既然捧了我,我就不能一意孤行,叫扬州通城的官儿脸上都下不来,当下不再提芍药之事,笑道:“将来就算真有这一出戏,我们也都看不着了,不如面前先听听曲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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