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射雕英雄传(2)[第3页/共4页]

众村民便有人拿出两文三文，放入木盘，顷刻间得了六七十文。张十五谢了，将铜钱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郭啸天道：“甚么难说？这里是乡间处所，尽说无妨，又不比临安府城里，怕给人听了去肇事。韩侂胄这贼宰相，那一个不说他是大大的奸臣？说到祸国殃民的本领，跟秦桧是拜把子的兄弟。”

杨断念道：“曲三，如何了？你说我们骂秦桧骂得不对吗？”那跛子曲三道：“骂得好，骂得对，有甚么不对？不过我曾听得人说，想要杀岳爷爷媾和的，祸首祸首却不是秦桧。”三人都感惊奇，问道：“不是秦桧？那么是谁？”曲三道：“秦桧做的是宰相，媾和也好，不媾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但是岳爷爷一心一意要灭了金国，驱逐徽钦二帝返来。这两个天子一返来，高宗天子他又做甚么呀？”他说了这几句话，一跷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昂首望天，又一动不动的入迷。这曲三瞧他面貌还只四十高低年纪，但是弓腰曲背，鬓边见白，从背后瞧去，倒似是个老头子模样。

张十五喝得醺醺酣醉，这才告别，脚步踉跄，向东往临安而去，他口中兀自喃喃的念着岳飞所作《满江红》中的句子：“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村民中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大汉，说道：“张先生，你但是从北方来吗？”说的是北方口音。张十五见他身材魁伟，浓眉大眼，便道：“恰是。”那大汉道：“小弟作东，请先生去饮上三杯如何？”张十五大喜，说道：“素不了解，怎敢叨扰？”那大汉笑道：“喝上三杯，那便了解了。俺姓郭，名叫郭啸天。”指着身边一个白净面皮的男人道：“这位是杨断念杨兄弟。刚才俺二人听先生说唱叶三姐节烈记，公然是说得好，却有几句话想要叨教。”张十五道：“好说，好说。本日得遇郭杨二位，也是有缘。”

张十五叹道：“江南花花天下，放眼但见美女，各处皆是金银，金兵又有那一日不想过来？只是他来与不来，拿主张的却不是金国，而是临安的大宋朝廷。”

张十五说到了面前之事，却有些怯懦了，不敢再那么直言无忌，喝了一杯酒，说道：“叨扰了两位，小人却有一句话相劝，两位是血性男人，措告别事，却得谨慎，免肇事端。时势既是如许，我们老百姓也只要混口苦饭吃，挨日子罢啦，唉！恰是：

郭啸天付了酒钱，和杨断念并肩回家。他两人比邻而居，行得十余丈，便到了家门口。

郭啸天、杨断念越听越怒。郭啸天道：“靖丰年间徽钦二帝给金兵掳去这件大耻，我们听很多了。天神天将甚么的，倒也闻声过的，只道是说谈笑话，岂莫非真有这等胡涂事？”张十五道：“那另有假的？”杨断念道：“厥后康王在南京接位做天子，部下有韩世忠、岳爷爷这些忠勇大将，本来大可出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捣黄龙，但要光复都城汴梁，却也并驳诘事。只恨秦桧这奸贼一心想媾和，却把岳爷爷害死了。”

张十五道：“可不是吗？这道降表，我倒也记得。高宗天子名叫赵构，他在降表中写道：‘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备藩国，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天子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断。岁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他不但本身做主子，还叫世世子孙都做金国天子的主子。他做主子不打紧，我们中国百姓可不是跟着也成了主子？”

张十五道：“想当年徽宗道君天子一心只想长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奸臣，像蔡京、朱缅、王黼，是专帮天子搜括百姓的无耻之徒；像童贯、梁师成，是只会吹牛拍马的寺人；像高俅、李邦彦，是陪天子嫖院玩耍的荡子。道君天子闲事诸般不睬，整日里若不是求仙学道，写书画画，便是派人到处去找寻希罕古怪的花木石头。一旦金兵打到面前来，他束手无策，头一缩，便将皇位传给了儿子钦宗。当时忠臣李纲守住了都城汴梁，各路大将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进，只得退兵。不猜想钦宗听信了奸臣的话，竟将李纲夺职了，又不消威名素着、能征惯战的老将，却信誉一个自称能请天神天将、会得呼风唤雨的骗子郭京，叫他请天将守城。天将不睬睬，这都城又如何不破？终究徽宗、钦宗都给金兵掳了去。这两个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罢了，可害苦了我中国千千万万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