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53章 碧血剑(53)
我在浏览袁崇焕所写的奏章、所作的诗句、以及与他有关的史料之时，不时感觉仿佛是在读古希腊剧作家攸里比第斯、沙福克里斯等人的悲剧。袁崇焕真像是一名古希腊的悲剧豪杰，他有庞大的勇气，和仇敌作战的勇气，品德上的勇气。他冲天的干劲，固执的蛮劲，刚烈的狠劲，在当时鄙陋颓废的明末朝廷中，更加的显得凸起。
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焕”，是火光，是敞亮显赫、光彩光辉；“素”是坦直的朴素，是天然的赋性；“自如”，是不受拘束，肆意所之。他大火熊熊般的平生，我行我素的脾气，挥洒自如的风格，的确是人如其名。如许的脾气，和他所发展的那不幸的期间构成了激烈的冲突抵触。古希腊豪杰冒死挣扎斗争，终究敌不过运气的力量而垮了下来。打击袁崇焕的不是运气，而是时势。固然，时势也就是运气的一个首要构成部分。像希腊史诗与悲剧中那些豪杰们一样，他轰轰烈烈的战役了，但每一场战役，都是在一步步走向不成制止的悲剧结局。
袁承志回房后正要上床，程青竹走进房来，说道：“袁相公，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袁承志道：“好，请坐！”程青竹低声道：“还是到内里空旷之地说的好。”袁承志知是奥妙之事，因而穿上长衣，出了客店，来到镇外一个小山岗上。
雷蒙见两人议论不休，心中烦躁，叫道：“快来，快来！”
两人展开剑术，攻守刺拒，斗了起来。
若克琳笑吟吟的拿起桌上那叠金币，走过来交给青青。青青摇手不要。若克琳一面笑，一面咭咭咯咯的大说葡语，定要给她。程青竹伸手接过，将十多块金洋叠成一叠，双掌用力在两端抵住，运起内力，过了一阵，将金币还给若克琳。若克琳接了过来，想再交给青青，一拿上手，不觉大吃一惊，本来十多枚金币已相互黏住，结成一条圆柱，竟然拉不开来，不由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喃喃说道：“东方人真是奥秘，真是奥秘！”归去把金柱给两个军官看。雷蒙道：“这些人有把戏！”彼得道：“别惹他们啦！走吧！”两人传下号令，不一会只听得门外车声隆隆，拖动大炮而去。
程青竹见四下无人，说道：“袁相公，我这女门徒阿九来源非常独特。她于我曾有大恩，拜师之时，我曾答允过，决不泄漏她成分。”袁承志道：“我也瞧她并不平常。你既答允过她，就不消对我说了。”程青竹道：“她部下所带的都是官府中人，是以我们的图谋，决不成在他们面前漏了口风。”袁承志点头道：“本来公然是官府中人。”程青竹道：“猜想这女徒是决不致卖我，但她年纪小，世事多变，毕竟难料。”袁承志道：“我们在她跟前特别留意就是了。”两人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下岗回店。
那少女见了袁承志等人，拍马迎上，叫道：“师父，师父！”程青竹笑道：“好哇，你也来啦！”本来那少女便是他的女徒阿九。青青等在劫铁箱时曾和她会过。她前次穿件青布衣衫，似个乡间女人，这时却打扮得明艳无伦，左耳上戴着一粒拇指大的珍珠，衣衿上一颗大红宝石，闪闪生光。这小女人荆钗布裙，假装乡姑时娟秀脱俗，清若水仙，这时华服珍饰，有如贵女，花容至艳，玫瑰含露。袁承志心中砰的一跳，似是给内家妙手击了一拳，忙转过了头，不敢多看。阿九见了袁承志，嫣然一笑，道：“你跟我师父在一起？”袁承志笑着点点头。阿九向沙天广道：“沙寨主，我们不打不成了解！”
袁承志和青青站在暗处，见第一个出来的恰是胡老三，前面跟着八名手持兵刃之人，烛光下看得明白，都是阿九的从人。九人一一越墙而出。青青低声道：“啊，是他们！我早知这女娃子很有古怪。”袁承志也感奇特，当下越墙出店，悄悄跟在九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