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61章 碧血剑(61)
“罗雀掘鼠”是唐张巡的典故。张巡在睢阳被安禄山围困,死守日久,军中无食,只得张网捉雀、掘穴捕鼠来充饥,但仍死守不平。罗雀掘鼠是不得已时的苦体例,遭到仇敌包抄,只得苦挨,但怎能希冀兵士在平时也都有这类精力?周延儒乘机诽谤,崇祯在这时已开端对袁崇焕信心摆荡。他提到袁崇焕以“清慎为己任”,仿佛对他的“清”也有了思疑。崇祯心中仿佛如许想:“他自称是清官,为甚么却不竭的向我要钱?”
周延儒揣摩到了崇祯情意,又乘机诽谤,说道:“臣不敢禁止皇上发内帑。现在安危在呼吸之间,急则治本,只好发给他。但是决非长策,还请皇上与廷臣定一耐久的方策。”崇祯大为同意:“此说良是。如果动不动就来请发内帑,各处边防军都学样,这内帑岂有不干枯的?”崇祯越说越怒,又忧形于色,统统大臣个个吓得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79]
崇祯此次召见袁崇焕,对他言听计从,信赖之专,恩遇之隆,实是罕见。但不幸得很,袁崇焕这奏章中所说的话,一句句无不猜中,终究被正法刑。这使我想起文征明的一首词来。他见到宋高宗亲笔写给岳飞的敕书,书中言辞亲热非常,有感而作了一首〈满江红〉,此中有一句:“慨当初倚飞何重?厥后何酷?”崇祯对待袁崇焕,实也令人慨当初倚之何重,厥后何酷。
十
“内帑”是天子私家库房的钱。因为户部答覆袁崇焕说,国库里实在没有钱,以是袁崇焕请天子掏私家腰包来发欠饷。再加上说兵士鼓噪而提出要求,仿佛隐含威胁,崇祯天然更加活力。
和约条目是片面对仇敌无益?还是两边划一,或短长参半,乃至对我方无益?
为了与满清作战,万历末年已减轻了对官方的搜括,天启时再加,到崇祯手里更大加而特加,到末年时加派辽饷九百万两,练饷七百三十余万两,一年当中单是军费就达到二千万两(万历初年天下岁出不过四百万两摆布),国度财务和天下经济在这压力下都已濒于崩溃。明末民变四起,首要启事便在百姓承担不起这沉重的军费开支。[85]
但京里的饷银仍然不发来,锦州与蓟镇的兵士又叛变。如果这时清军来攻,宁远与锦州如何守得住?局势实在伤害之至。袁崇焕有甚么体例?只要不竭的上奏章,向北京请饷。
袁崇焕多次上疏请饷。崇祯对诸臣说:“袁崇焕在朕前,以五年复辽、及清慎为己任,这缺饷事,须讲究长策。”又说:“关兵动辄鼓噪,各边效尤,如何得了?”
袁崇焕又奏:“五年当中,窜改很大。必须吏部与兵部与臣充分合作。应被选用的职员便即任命,不该当任用的,不成随便派下来。”崇祯即召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王在晋,将袁崇焕的要求谕知。
缔结和约或停止战役构和,会减弱本国的士气民气、形成社会混乱、侵害作战尽力、粉碎与军事联盟者的联盟干系、影响当局名誉?还是并无严峻不良结果?
袁崇焕又请东西,说:“建州筹办充分,东西锋利,马匹矫健,久经练习。此后解到边陲去的弓甲等项,也须精利。”崇祯即谕代理工部尚书的左侍郎张维枢:“此后解去关辽的东西,必须铸明监造司官和工匠的姓名,如有脆薄不堪利用的,便可究查查办。”
“罗雀掘鼠”这四字崇祯听得非常入耳。周延儒因为这四个字,向着首辅的位子迈进了一步。周延儒是江苏宜兴人,边幅非常标致,二十岁连中会元状元,《明史・周延儒传》:“年甫二十余,斑斓自喜。”这个江南才子小白脸,真是小说与戏剧中的标准小生,可惜品德太差,在《明史》中被列入“奸臣传”。本来此人也不算真的非常奸恶,他厥后做首辅,也做了些功德的,只不过他事事逢迎崇祯的情意。周延儒之奸,主如果崇祯脾气的反应。但“逢君之恶”当然也就是奸。这小我和袁崇焕恰是两个极度。袁崇焕考进士考了很多次落第,到三十五岁才中了三甲第四十名进士,边幅相称不标致,[78]脾气则是非常的梗直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