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9章 碧血剑(9)
安大娘又叮咛道:“这位老前辈脾气很古怪,你不听话,他当然不喜好,太听话了,他又嫌你太蠢,没本身主张,只好碰你的缘法吧。”从腕上脱下一只金丝镯子,给他戴在腕上,悄悄一捏,金丝镯子便即收小,不再落下,笑道:“等你武功学好,成为大孩子时,别健忘安婶婶和小慧妹子!”
安大娘写了封信,交给哑巴转呈他仆人。四人出门,分道而别。
承志见她危急,挺叉又向大汉后心刺去,他见来了帮手,精力大振,一柄火叉挑刺遮拦,“岳家神枪”的枪法竟然使得有三分影子。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袁承志就即起家。哑巴晓得白叟答允收他,喜得把他抛向空中,顺手接住,连抛了四五次。
小慧并没受伤,只吓得怔怔的傻了普通,隔了一会,才扑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承志却满脸浑身都是鲜血。安大娘忙给他洗抹洁净,取出刀伤药给他裹好,幸而两处刀伤口儿都不深,流血虽多,并无大碍。安大娘把他抱到床上睡了,小慧才一五一十地把他刚才舍命相救的景象说了。
哑巴脸露笑容,拉着袁承志的手走进石屋,屋内尘封蛛结,显是好久没人住了。他拿了一把大扫帚,里里外外打扫洁净,然后烧水烧饭。在这险峰顶上,也不知粮食和器具是如何搬运上来的。
哑巴摆了张香案。那白叟取出一幅画,画上绘的是其中年墨客,白手作着个持剑姿式。那白叟点了香烛,对着画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对袁承志道:“这是我们华山派的开山祖师风祖师爷,你过来叩首。”袁承志向画中人瞧了两眼,心道:“你可比我师父年青很多啦,如何反而是祖师爷?”当下畴昔叩首,不知该磕几个头,心想老是越多越好,直磕到那白叟笑着叫他停止才罢。那白叟笑吟吟的正要开口说话,袁承志又跪下叩首,算是正式拜师。
袁承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安大娘说他脾气古怪,内心一向有点惊骇,那知实在他驯良可亲,辞吐非常滑稽。
神剑仙猿穆人清武功之高,当世已可算得第一人,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近二十年来从未遇过敌手,只因所作所为大半在暗中行事,不留姓名,是以名誉却不甚清脆。他脾气本很孤介,此次见袁承志孤零零一个孩子非常不幸,又得崔秋山与安大娘尽力保举,加上敬他父亲袁崇焕为国杀敌,抱屈而死,是位大大的忠臣,是以对他例外的青睐有加。穆人清无子无女,一剑独行江湖,临到老来,俄然见到一个聪明活泼的孩童,心中的欢乐,实不下于袁承志的得遇明师,不由得竟大变态态,跟他有说有笑起来。
袁承志见她秀眉紧蹙,支颐入迷,一会儿眼眶红了,便似要掉下泪来,心想:“那胡老三说,安婶婶的丈夫派他来接小慧归去,不知为了甚么。她丈夫欺负安婶婶,等我长大了,练好了技艺,定要打她丈夫一顿,给安婶婶出气。只是小慧见我打她爹爹,不知会不会不欢畅。”又想:“那胡老三说他是锦衣卫的,哼,锦衣卫的人坏死了,我妈妈便是给他们捉去害死的。终有一天,我要大杀锦衣卫的人,给妈妈报仇。”
那大汉知她短长,舍了承志,抱住小慧要走。安大娘右手连扬,三枚鸡蛋接连向他面门打去。大汉东躲西闪,避开了两枚,第三枚再也闪避不开,扑的一声,正中鼻梁,满脸子都是蛋黄蛋白。安大娘从篮中一掏,摸到最后一枚鸡蛋,又是一下打在他左目之上。她手劲不弱,虽是枚鸡蛋,却也打得他头晕目炫。
袁承志一个“鹞子翻身”,双手反抱,那知师父人影又已不见,仓猝回身,见师父已在两丈以外。他甚觉风趣,心想:“非抓住你不成。”纵上前去扯他袖子。穆人清大袖一拂,身子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