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都城门前,一百三十六名流犯头戴黑布,遮住了脸,红色的囚衣被赤色衬着的污垢不堪。
她的亲人们,一个一个的倒在她的面前,乃至包含她五岁的侄儿。
连枝,喻兄弟敦睦,伉俪恩爱之意。可惜,家中兄弟亲人被杀,伉俪多年也只换来一条白绫,如此惨痛,何来连枝?
张公公看李连枝一动不动,怜悯垂垂转为不耐,俯下身,在李连枝耳边说:“娘娘还是快些随老奴归去吧,不然,可就见不到十四皇子最后一面了。”
李连枝疯了似的跑到火法场,只瞥见她五岁的儿子小小的身子用铁链绑在柱子上,身边堆满了木枝,两个侍卫正在上面泼着油。
李连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昂首看着张公公,厉声说道:“你们想把我的昭儿如何样!赵驰!莫非连本身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吗!”
“轰……”闷雷滚滚,六合垂垂暗淡。李连枝展开了双眼,面前一片猩红。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李氏连枝,贵为皇后,然不守妇德,私通侍卫,**后宫,混合皇嗣,结党营私,与其父李廷云暗中勾搭,企图谋反。今革其封号,赐白绫,钦此!”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汇在一处,构成一条蜿蜒盘曲的血河。
那是她的大哥。
一缕香魂,漂泊在这浑浊的氛围中,冷眼看着慌作一团的侍卫们,随即,再无沉沦地穿过层层黑云,消逝不见。
是啊,他如何会通敌叛国,他们李家,如何会通敌叛国!
侍卫们被她沙哑阴冷的声音镇住,眼看着她一头撞在柱子上,来不及禁止。
班驳的古墙边枯草丛生,不知何时,冷落的树枝上已有嫩叶探头,春季来了啊。
“皇后娘娘,皇上口谕,请娘娘立即回宫。”寺人总管张公公看着李连枝,眼中有怜悯之色。
李连枝坐在监斩台上,圣旨的一字一句如同在耳。
没有人记得李家为了烈云曾立下无数军功,救济无数百姓。李家在史册上的统统功劳都变成了罪过,他们会被世人唾骂,谋反的罪名会传播万年。
阿谁男人,赐与李家无上光荣的男人,终究亲手将李家推下了天国。
李连枝止住了泪,悄悄看着前面被烈火烧焦的孩子,眼中倒映着火光,半晌以后,俄然仰天狂笑。
“哼,娘娘,还是回宫后再说吧。”张公公不屑地看了一眼李连枝,一抬手,身后的宫人便拖起李连枝,仿佛拖着一块破布,没有人再尊她为皇后,即便皇上从未曾废后。
“赵驰,你把我的儿子如何样了?我的儿子在哪儿?”李连枝红着眼,一身皇后朝服早已被雨淋湿,狼狈不堪。
现在,她固然还是皇后,可已是罪臣之女,统统人都晓得,过不了多久,这皇后也要换一换了。
李连枝冷冷一笑,回宫?或许那层层高墙当中,等着本身的,就是一道废后的圣旨吧。
三月十五,朔风已散,残雪已融。
雨水混着血水四周流淌,李连枝感受本身仿佛处在人间炼狱。她看着父亲的人头,父亲的眼睛在看着本身。李家滔天委曲,死不瞑目啊!
这是一个诡计,一个谗谄李家,谗谄本身,将李家一网打尽的诡计。
“姐姐,修儿长大了,也要像大哥一样做大将军,保家卫国……”
父亲,女儿必然会服膺您的话,为李家洗刷委曲,找出谗谄李家的人,为你们报仇!
“丞相府二公子李严修。”又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大哥!”李连枝站起,欲向前跑去,两旁的侍卫手疾眼快,立即摆布架住她,力道之大,竟让她不能再动半分。
闻声儿子的呼喊,李连枝冒死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身的儿子被大火吞噬,耳边是儿子被烈火燃烧惨痛的喊叫,心中伸展开来的是无边无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