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昨夜睡着之前的影象悉数回笼,罗翠微残困全消,代之以心虚的歉意。
她毕竟读过很多“不那么端庄的话本子”,昨日出门之前又蒙卓愉含蓄提点,对于新婚佳耦该做甚么,心中还是大抵稀有。
罗翠微紧紧圈住云烈的脖颈,将下巴悄悄搁在他的肩头, 红唇潋滟, 双眸怔忪带笑。
“我堂堂一个殿下,有钱很奇特吗?”云烈勾唇笑笑, 掩落密长的双睫, 遮去满眼百转千回的苦衷, “兵部补齐了之前拖欠临川军的夏季粮饷。”
却到底没舍得扰她。
就在云烈弹劾兵部的奏折递到显隆帝面前的当日,兵部向临川军补发粮饷的车队也出收回京了。
那受尽委曲却又哑忍不发的模样,惹得罗翠微忍不出闷笑出声。
“陈叔说你整日都没吃东西,我叫人给你熬了粥。”
慵慵懒懒地哼唧着侧过身,枕边一张俊朗肆意的侧脸立时映入视线,惊得她周身僵了僵。
侍女回道,“殿下已命人将夫人的东西全搬到主殿。”
说话间心神渐松,罗翠微无声隐了个呵欠,眼皮有些发沉,嗓音也跟着含混起来,“既最后会如数补发,你之前垫付的钱不就能收回来了吗?”
罗翠微本来在他怀里偷笑犟嘴,腰间却俄然被他掐了一下,立即怂眉搭眼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堂堂一个昭王府,穷得几近要一贫如洗,竟是因为昭王殿下懒得算细账。
云烈周身颤了颤, 乍起一股涉及满身的热烫,双臂在偶然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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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为他受的各种委曲,这底子不算事。
不过罗翠微并不非常清楚这此中的弯弯绕绕,也没多想,谢过侍女后,随便挑了一身衣衫。“殿下出去了?”
见侍女手中捧的都是本身的衣衫,罗翠微愣了愣:“这是夏侯绫替我拿过来的?”
昨夜才捅了那么大个篓子,若本日再接着看帐本,只怕此人真能记她一辈子的仇。
“赶我呢?”云烈斜斜睨她,“巴不得我出门去别烦你,好让你接着看帐本?”
“对不住,我就是……太累了。”她轻咬着下唇,满目奉迎地觑着他的侧脸,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还好床头烛台上的红烛未灭,不然她怕是真要吓出个好歹来。
罗翠微再度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见她终究诚恳了,云烈这才对劲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要做甚么,好好睡你的。”
可兵部既敢这么做,背后自是有人撑腰,也早有运营与背工。
说着,还将手中那半枚金印举到他面前摇了摇。
“我头不大……喂!”
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待他去洗漱好再返来时,罗翠微已完整甜睡到不知几重天外了。
最后遭受这类事时, 云烈才开端领军,对朝中那些暗潮涌动的沟壑门道也没甚么经历,当即愤而上书,弹劾兵部渎职。
长年累月的拆东墙补西墙,毫无不测埠使昭王府的财务堕入混乱,导致他堂堂一个已开府的殿下,时不时就要体味一把穷到捉襟见肘的滋味。
云烈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倒也没逼着她,只是又牵起她的手出了膳厅。
候在外间的侍女听得她的动静,立即捧了一叠衣衫绕过屏风出去,恭敬地扣问她本日想穿哪一身。
当然,还没跑出几步,就毫无牵挂地被重新捕获了。
她夙来是个天高敢攀、地厚敢钻的性子,实在可贵怂成这般模样,本身都忍不住想鄙弃本身了。
显隆帝阅过奏折后召见兵部尚书,获得他们早已筹办好的那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说辞,又听闻补发的粮饷已出京往临川去了,当场便在云烈的奏折上朱批训戒,要他多多体恤、包涵朝中各部一时的难处,勿等闲上折弹劾,损了皇家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