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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绫以食指直接抵住鼻尖,连声闷笑,“待会儿我若挨骂,你千万别来讨情,在外头听着就是了。”
现在回想当时的场面,她忆起夏侯绫于电光火石之间急奔而来后,清楚是背对那人,以身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算盘珠子短促脆响,带着某种威压与警告。
罗家大女人训人的端方之一,就是半途毫不允旁人插嘴还价还价,不然惩办更加。
兀自深思很久后,罗翠微眸底一沉,快速站起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夏侯绫,你给我出去!”
申时已过大半,太阳隐到云后, 天幕灰白, 四下渐起寒凉。
她要的是与统统她敬爱与敬爱她的人们一道,联袂去经历此生的艰巨与安乐,共甘苦,同荣辱,直到皓首白发时仍能济济一堂。
她只是迩来脑筋慢些、人也懒怠了些,他们竟就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直觉奉告他,他将要面对的结果,必然比夏侯绫更严峻。
“谁说我要吃?”罗翠微冲夏侯绫挑了挑眉,眼角余光如有似无地远远扫向云烈那头,“是你,和你的难友,一起吃。包含雕坏的那些。”
夏侯绫笑意僵在面上,恐怕她再坐地起价似地,痛快应了“成交”后,立即疾步往地窖去。
“光喝汤吃点心,这不好吧?”陶音将忧心的目光投向夏侯绫,小声道,“夏侯女人,我们是不是去劝劝?”
现在她终究明白,罗翠微是打从心底不接管谁以命相护的。
罗翠微慵懒靠着椅背,唇角挂着冷冷的笑,右手举起那小算盘不断高低摇摆。
云烈虽还不肯定夏侯绫因何事要受如许的惩罚,但贰心中无端浮起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怆感。
回城的路途中,罗翠微很沉默, 只顾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着梅子。
罗翠微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听到陶音扣问是否要布菜开饭,便随便地摆摆手,“你替我送一盅汤到偏厅,再拿一碟子点心给我。”
便是罗家派来的两名司厨也不敢夸口说,给一百颗梨就能雕出一百个“水晶盅”。
云烈心中一紧,脚下生风似地进了院中。
夏侯绫垂脸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古怪,“这会儿我可不敢往她面前凑。”
“都有,”夏侯绫低垂着脸,抬了抬本身的广袖,“我朝你跑畴当年就将盛药的小竹管拿在手上了。”
明显神采狠绝,撩下的话也充足混不吝,可她泛红的眼中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假笑的娇嗓透着森冷,任谁听了都会感觉,那门里的六合毫不是书房,更像是刑房。
“那迷药,是你本来带在身边的,还是他扇子上的?”罗翠微才抿了半匙热汤,嗓子却紧到有些轻微沙哑。
就这么与罗翠微通红却狠戾的泪目对视半晌后,夏侯绫用力咽下那股闷痛,轻却慎重地点了头,“夏侯绫,领命。”
夏侯绫怔怔望着她,眼眶蓦地酸涩湿重,似有吸饱了水的棉花团子堵在喉头,耳边太阳穴胀痛得短长。
以夏侯绫多年来对她的保护,眼睁睁看着有人企图伤害她,过后竟没有半句义愤填膺的话,这是很不对劲的。
那偏厅被做了书房用,常日里也就他和罗翠微两人会出来。
而偏厅门口的檐下,夏侯绫正僵身立在那边吹冷风。
“夏侯女人,你笑得很怪啊。”陶音迷惑地打量了夏侯绫的神情后,嘀咕了一句。
好端端一张温雅端和的俏脸,被这过于庞大的神采扭曲得都快变形了。
偏厅内,罗翠微仪态涣散地靠着椅背坐着,左腿绷直,脚尖抵着案下横木,面上神采倒是克日少见的凝重专注。
罗翠微放动手中的汤盅,两手用力按在桌面上,略倾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