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朝阳门挨着城门的那条胡同?往里走就是老字号的馒头,两个一斤童叟无欺,硬是就要比别家苦涩上几分。”大太太却被勾起了谈兴,车一起走,一起为七娘子说街景,“我打小就喜好吃这家的馒头,可买卖太好,不趁早底子买不到,从小时雍坊过来,要绕过一全部皇城……当时候你外祖母还在生,就怕宠嬖了我,两三个月才派家人夙起来回半个时候给我尝尝鲜。”
敏哥又顺势问大太太,“此次上京后,就要把七妹的婚事定下来了吧?”
七娘子天然不会把二老爷的话当真,不过一笑,就去给敏哥施礼,两兄妹相对一笑,敏哥也夸七娘子,“年纪越大,眼睛越有神,倒像是会说话一样。”
惹得大太太直笑,“说得你mm和妖精一样,该打。”
提到老练时的旧事,她又不由一笑,“这猪肉胡同出来就是老天成了,多少年的老字号,猪头肉最驰名的,上午开张,到了中午,再没有卖不完的。”
大太太眉头跳了几跳,反而安静了下来,望向七娘子,略带催促地使了个眼色。
大太太如何不明白七娘子的意义,也就顺势下台,“要不是家里就三个主子了,我是真想不出这院子该如何住……偏生又是皇上的犒赏,便利你爹三日一朝五日一会的……”
从昭明二十四年蒲月,鲁王在山东起事开端,朝廷里的风云的确就从未停止。想当时鲁王来势汹汹,先克济南,再下临淄,山东一地究竟上已经落空节制,又有托南洋海军之名造出的战船,一起从山东直上津沽,是大有攻陷都城,重演永乐旧事的意义。当时北方一夜之间又传遍了皇上为太子毒杀的谎言,民气也不由有些动摇,局面,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凶恶。
杨家人丁又多,固然大太太干脆把姨娘们都留在江南,但带上京的仆人就已经上百,这还都是精简了又精简,如何在三进的院子里安排下这么多人,已是愁白了大太太好几根头发,更别提另有山一样高的箱笼……光是清算产业,都耗掉了将将全部月。
昭明二十四年的秋闱,二房兄弟三人,不过是最小的弘哥中了举,两个哥哥反倒都名落孙山。
大太太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她取脱手绢揩了揩眼皮,“厥后你外祖母归天了,二姐已经出嫁,三姐当家,我打量三姐疼我,就闹着要吃,三姐干脆日日里派人出来买,不到半个月,就把我吃怕了!”
虽说有二房不遗余力的帮手,但搬场毕竟是个琐粗活儿,大太太才抵步,也顾不得洗漱换衣,就和七娘子拿了清单,带着药妈妈、梁妈妈、王妈妈一样样的盘点金饰箱笼――所幸未曾丢失,并且又把早跟船送过来的家具都安插清楚了,这才放七娘子归去洗漱。
七娘子只好出面安抚大太太,“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娘就别在乎了,还是先想想我们带来的这些箱笼可如何安设才是端庄。”
都城寸土寸金,秦帝师以帝师之尊,一辈子就住在小时雍坊一间三进的小宅子里,两儿三女都安设在东西厢,比杨家的丫头住得还逼仄,待到出来自主,都是变本加厉地爱大屋。大太太本待在都城东北物色一套带花圃的大院子,却不想皇上殊恩,竟在皇城根脚下给赏了一套屋子,说来和秦家也就隔了两个胡同口,只是处所就没那么大了,不过是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还不带东西跨院,就好似江南的总督府掐掉百芳园,只留不幸的三进正院。
又指导七娘子,“刚才进城那是朝阳门大街,这是崇武门里街,北都城方刚正正,路名最好记了。这又拐到正阳门大街上了,正阳门大街是最热烈的了。往你这边看,再出来过了棋盘街就是大秦门。那是六部、都督府、燕云卫……这衙门都在这一块,绕着皇城根儿,你父亲今后上朝,就得从正阳门大街畴昔,东华门进皇城――皇城根那是最热烈的,小时雍坊固然比不得廓清坊、明照坊便利,但也算得上是好地段了。住得都是王公大臣,你秦家娘舅就住在两条胡同外头,可惜两兄妹都在守丧,不便经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