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子不由又一皱眉。
青砖地光可鉴人，四壁的多宝阁上满满铛铛地放了繁华玩意，论宝贵，与倪太夫人屋内的陈列比，是分毫不差。老妈妈身为仆妇，穿的倒是平常官宦人家可贵一见的贡缎……
“我看，还是让娘给你找几个产婆吧。”半晌，七娘子才渐渐隧道，“厨房里如果缺人，你尽管送信过来，大师都在一地，今后……五姐的腰杆就能挺直了。”
“五姐，你这就傻了。”她轻声细语，“六姐在宫中那样有面子，别的少夫人，有甚么亲戚在宫中为妃？恐怕没有吧。爹又新晋升了阁老……你还是世子夫人！谁敢不给你面子？就是太夫人再不喜好你，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你如果懒怠到太夫人跟前去――这不就恰好有个挡箭牌么？几个嫂子就当是**，有空了和她们应酬几句，没空了你就别理，动甚么气呀……快别哭啦，怀着身孕，最不能动情感的！”
大少夫人就笑着摆了摆手，可贵地暴露了一丝捉狭，“我晓得六弟妹见了本身mm，是必定顾不得号召我的了――恰好，光哥儿今早就有些闹肚子，我和亲家mm告个罪，先回院子看看，一会再过来接你。”
七娘子眉头更紧了一分。
七娘子也不由跟着笑出声来，她略带歉意地扫了大少夫人一眼，轻声数落五娘子，“五姐啊，也要号召大少夫人一声……”
七娘子放下碗，坐直身子，寂然望着五娘子，悄悄握住了她浮肿的手：有身少妇，四肢经常浮肿。
和七娘子客气了一番，又说了几句闲话，大少夫人才起家告别，“就未几打搅母亲了，我带着亲家mm见六弟妇去。”
算了，这类事，一会儿问五娘子是最清楚的了。七娘子微微摆了摆头，和大少夫人搭话，“如何五姐并没有住在小萃锦里？还当家下的女眷，都住在后花圃呢。”
“在许家，受了很多气？”
只是五娘子到底和婆婆有亲，想来只要许夫人肯护着她些，在许家也不会受多少气的，说刺耳点，几个妯娌不过就占了嫂子的名分，说到家世与嫁奁，比五娘子强的并不很多。
提到孩子，她的兴趣较着就降落下来，倒是对家里的环境很体贴，一叠声诘问，“家里都好吧？传闻九哥没有跟着上京――如何回事？爹娘的身材还好？”
如何竟然连这话都不肯提了……
七娘子端起青花小盅里的牛骨茶吃了一口，望住五娘子没有说话，五娘子撑着下巴靠在炕桌上，好一会才抹抹眼睛，“唉。”
大略是出嫁后尝过酸甜，她待七娘子，倒是真亲热了很多。
以五娘子的心性，在都城的大户人产业新媳妇，受气，是不免的事。嫡女出身，向来不惯做小伏低的，头上三个嫂子一压就是三座大山，别说另有个倪太夫人……只是瞧五娘子的模样，都一年多了，仿佛还没有找到一点和妯娌相斗的筹马，这就太不该该了。江南总督的嫡女，嫁奁代价万金，非论父族还是母族，都是王谢，如许的出身，弹压几个嫂子，该当只是小事。如何……
平国公府的氛围，实在要比杨家更压抑很多了。
“蒲月里爹一上书去官，百口人的脸都变了，六月里外祖父归天，好么，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还要站着奉侍太夫人，要不是七弟看不过眼为我讨情，连个坐的处所都没有。当天早晨就见了红，差一点没保住胎，五嫂还说我装病，我真恨不得――”五娘子越说越气，手都掐成了拳头，“七月里调令一下，百口人一下换了一张脸。满是一群挨千刀的杀才，一双繁华眼，打从门缝里瞧人！要不是爹往都城来了，我真想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