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虽为楚国公族后辈黉舍,用度装潢还是比不上王宫。熊荆与葛对话时,随行的奴婢便当索的把房间表里打扫清算了一遍,室内的蒻席、帷幕、被服全都换成了王宫的式样,几案上凤鸟衔环薰炉冒出频频青烟,兰草之香充满鼻翼,那艘帆船模型也摆到了床侧,而熊荆爱喝的茶浆,也由奴婢谨慎奉上。
“这么多!”葛科普的没完没了,熊荆觉得他说完六艺就结束了。
“敢问子荆,海中有何物凿穿船底?”离他比来的昭断问道。
“学友昭断、申通、景肥、景缺……屈桓、屈仁、屈损、昭柱、昭石特来拜见。”学宫给学子分派的寝房并不大,以是站在门口的访者能闻声熊荆问话,这可不是一小我,是一堆人。
“我大楚有舟师,甲盾皆置于舟墙之上,为何此铜甲置于舟墙之下?”群公子毕竟见多识广,虽不知一千多年后的东西,但眼界是开阔的。
牵一发而动满身,哪怕是造船,熊荆也发明有很多题目有待处理。
一杯茶很快喝完,薄木板上写满了不知所谓的语句。这片写完,仆人从速再递上一片,再把写满的这片放入标丰年代的箱子里。近似的箱子很多,它们码在一间伶仃的斗室子里,满满铛铛。
他轻咳一下才道:“神仙于那边我不知,我只知五服之说不对。东有汤谷,汤谷为日之混堂,可九州与汤谷之间,海岛浩繁,若行舟数月,可见另一片大陆,其宽广倍于九州天下,传闻殷人曾浮海东渡,不知是不是那片大陆;
“寻仙?”熊荆发笑。他想过很多立名立万的体例,唯独健忘对前人震惊最大的不是四轮马车、不是弩炮、不是帆船,而是地理。早知如此他就该向楚王献一副天下舆图。
“仅以一县之力造海船,便可通航至地中之海。外洋一定只要神仙,我观诸国皆无棉花,通航可引种印度之棉花,国人野人皆可着棉衣过冬;我观诸国粟米皆低产,通航可引种东洲之玉米、之红薯、之土豆,此作物山地亦可莳植,产出倍于粟米,国人野人皆可食,人丁倍增几十年便可实现;我观诸国皆无八尺之马,通航可引入西陆之良马,其马高近八尺,重逾千斤。得此马可耕于田、可战于野,国之利器也……”
“谨服从。”葛俯身一拜,低着头弯着腰退了出去。
北有寒山,九州与寒山之间,先是数千里草原,此北戎居处。草原往北,则是万里冰原,冰原绝顶方是寒山。彼处冰山浮于海,高则万仞,上有白熊海豹之兽。”
“铜甲奇重,以之为裳能浮于海面?”又有人问道。
“昆仑者,流沙尽处之山脉罢了。西王母亦非神仙,西域之国女王罢了。王母国若往西行两千里,有国大夏;大夏再往西行五千余里,有国波斯;波斯再往西行五千里为大海。此海为大陆所环抱,谓之地中海,其南北宽一两千里不等,东西长近万里。海之北有国曰希腊、曰马其顿、曰罗马,之南有国曰埃及、曰迦太基,诸国南北皆有广袤之大陆。
又有六仪……”
“何人来访?”熊荆有些奇特,在这里他谁也不熟谙。
“老仆……老仆不知。”想到赵妃的叮咛,葛的眼睛眨得更短长。
天子之学名为辟雍,四水环抱,形如壁环;诸侯之学称作泮宫,三水环抱,形如半岛。时价战国,是否逾制已不再首要,只是旧郢兰台形制如此,那寿郢形制必当如此,不然,四十年前白起拔郢的恶梦如何也挥之不去。
“回足下,老仆未闻学宫宫律,歇息、外出亦是不知。”葛瞄了熊荆一眼,眼睛眨了眨,最后道:“只闻前岁有公子不守宫律,逐出兰台,谴于边郡,毕生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