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后一砸就碎，这是冷脆，多磷；加热后一砸就碎，热脆，多硫。没有检测仪器的环境下，熊荆只能如此判定钢的磷、硫含量。贝斯麦当年用的是瑞典入口的低磷低硫生铁，这才炼钢胜利；而海内，据熊荆不完整也不精确的印象，大铁矿只要东北、海南两地的生铁合适贝斯麦转炉的标准，可这两地全在千里以外，也不被楚国节制。现在他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楚国的小铁矿可否有低磷低硫铁矿石。
“哦。为何不成？”黄歇放下酒爵，“炼制不顺否？”
“主君何故如此？”李园大失所望，“大子入秦不返，主君当立悍王子为王，繁华必是永享。”
“之北五六十里以外，近泽的门路旁有铁矿。”熊荆说的非常笼统，他不知现在是否无益国驿站。“如果无路，那也在彭城可北上的路途之侧。”
“主君可要三思啊。”几句话说的黄歇肝火不再，朱观再劝。“强弩、珠镜、钜铁、帆船，除帆船外，余者皆出什物。即便大子入秦，楚国仍有此数者，万世福祉仍在啊主君。”
一人有罪，罪及百口，这是连累；一家有罪，罪及旁邻，这是连坐。楚国未有连坐，但有连累。庄王期间巫臣倾慕夏姬美色，与之私奔至敌国晋国，为晋国大夫，令尹子反大怒，诛巫臣百口，分其室。朱观只想说令尹的权力很大，大到能够诛族分室，主君一旦落空令尹之位，不需大子表示，荆党天然诛杀主君全族。
“非也。若我楚国矿石不成，非襄平之铁不成；再则是，”舆图一换，已是南海。“此岛之最西端有水入海，顺水百里有支水汇入，顺支水上溯五十里有绿山，山中铜铁金银……”
“秦师伐我，我必哀告韩魏赵燕四国合众抗秦。”黄歇语气不容置疑。
“恰是。”集尹点头，“宛地本多铁矿，可惜……”
“燕国……”舆图换了一张，是燕国。“燕国襄平邑境内可有铁矿？”
“钜铁不是未成吗？”黄歇喃喃了一句，此时贰心头俄然有一股热流：如果大子真入秦为质，且暗使其不返，那他做出的这些东西岂不是本身的功劳？珠镜可富国，强弩钜铁可强国，帆船相同全部天下。面对秦师，如许的楚国必能立于不败之地。
“那本日……”李园是李妃之兄，黄歇的痛苦在于明知李园犯下大逆之罪也不得不保住他，对他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本身该如何分辩此事仅是李园所为，本身毫不知情？
“主君，本日所炼钜铁不成。”转炉的意义黄歇略知一二，一炉二千四百斤和一锅三十斤怎可相提并论？以是，明天造府的试炼黄歇也非常体贴。
“主君，大子不入秦，秦师定会伐我，楚师不敌，若之何？”李园身子抬起来了，赵鈇已跟他交了底，楚国若不派太子入秦为质，必举兵伐楚。
“那钜铁炼的如何？”黄歇含混间手臂有力，虚指一下又放下了。
“可除大子？”黄歇目光不再游离，他瞪了朱观一眼最后盯着李园，“你还嫌惹的事未几么？”
王太子生而知之，集尹不疑有他，看着马鞍山的位置服膺。“臣立即派人探查。”
停火后的造府一片狼籍，一块破裂的钢锭面前，熊荆久久发楞。
“殿下，此两处已在汇集。”集尹答道，这是已经在做的事情。
“夫子！”黄歇立而骂道，“大子可作强弩，可制珠镜，可炼钜铁，可造帆船，此皆我楚国万世之福祉。大子不为王，十数年后楚国必亡于秦，我等何富何贵之有？！上天眷我楚国，故降圣王，天予弗受，反受其咎，大子不成入秦。”
利国泽铁矿是和大冶铁矿齐名的，当年李鸿章就建议张之洞把铁厂办在利国泽，后代也说以利国泽的铁质，汉阳铁厂断不会几次扶植。利国事驿站名，后代是在微山湖之畔，但是微山湖本是黄河决堤改道的产品，此时彭城之北只要池沼，没有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