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之罪,非我等之罪。”陈不成大喝,他复又指责道:“蓝钟!秦魏雄师攻城,恰是全城军民同舟而济之时,你如此行动,但是要将陈郢献于秦人?”
“不得开舫!”东中门一出,陈不成绩看到了船埠上即将离岸的舟舫,疾呼不得开船,但等他奔到船埠是,舟舫已经解缆离岸了,离岸在三十步外。
“莫走了陈且!”身后的皂衣县邑也大喊,养尊处优的他们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到城门时已经有些跑不动了。
蓝钟向老者一揖,又将遁藏的老者拦住。“老丈多保重。若见大王,奉告真相便可。”
“一派缪言!”陈不成是守过城阳的,他自认秦人不会夜间袭城。“本将从未传闻夜间攻城之事,兵法亦未曾言及。秦人夜间攻城,如何视物?众卒如何见敌?又如何批示?”
陈不成大声怒斥,一个皂衣小吏趋步跑来,在县公陈兼耳边低语了几声。陈兼本有些打盹,闻言刹时打起来精力,眸子子瞪得圆圆,他伸手急道:“速、速去抓人,彼等登舟要去郢都。”
“哈哈……”蓝钟怒极反笑。“金帛乃陈县县民所奉,如何就成了县公之恩德?你等守城城必破,如何就成了不肯同舟?”他说着说着俄然走近陈不成,道:“县公对我等说已上策郢都请罪,实则藏匿伤亡、欺瞒大王,言乡民死伤千余。”
“正因昨夜夜黑无光,秦人虽至城下亦未曾袭城,尚若彻夜有一丝月色,秦人还未如此?”陈卜诘问道。“县公、司马,昨日我军击毁秦人冲车,使其不得筑墙,故主帅欲袭城以壮己军士气,昨夜月黑无光故未曾袭城,彻夜如有月色,秦人必袭我。”
“禀司马,昨夜我亲见秦人……”陈卜昨夜是真听到城下有声响,待天亮后再看,城下只是一片泥地,并无秦人踪迹,他本想出城一探,但陈不成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城阳如何?”远处县卒已登舟舫,陈不成提着的心终究放下。
“彼等皆有通秦之嫌,不得离城。”陈不成不敢杀誉士,但战时他能够让他们没法分开。“都给本将看好了,走脱任何一人,都拿你等问罪。”
陈不成头皮刹时炸裂,他一边往外奔一边大声责备:“谁放他们出城?为何不看紧?”
为了减少粟米耗损,城内只留三万甲士丁壮,但甚么人能够出城,甚么不成以出城,这是有讲究的。比方,上个月北中门那些未死的乡民毫不能出城,一旦他们跑去郢都左尹府或者王廷哭闹一番,那大师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另有北西门抵挡秦人马队的那些乡卒,特别是没死的那两个誉士,也不能出城,他们更加伤害——他们的身份能够直接面见大王。
“他既然不欲回城,那就不必救了!”陈不成站在岸边冷冷的道,他话音未落,便有跳入水中将老者捞起,是誉士江谡。
“你敢!”蓝钟闻言大怒,浑身是水的江谡俄然拔刀,就想当场杀了陈不成,可比他更快,县卒手上的戟矛全护了过来。
“哈哈!”陈不成终究赢了一回,道:“带走!余者要寸步不离,以防走脱。”
当然,事情终有泄漏的一天,可若战后事情再传至郢都,本身守城有功大王也不好惩罚,就怕这些人此时就跑去郢都大闹,那这个县公的位置不管如何也保不住了。
“拦住他们!”陈不成还未出东中门,声音便呼喊了起来。
“我不欲回城、我不欲回城……”舟舫离岸二十多步时,有人俄然大喊,随即影子一闪,此人跳入湖中,恰是那名有些麻痹的老者。
看着百步外舟舫垂垂停船,此次是蓝钟怒了。“堂堂司马,竟然使如此轻易手腕,轻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