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上不见阳,院里却含抱着一口深泉,在灯笼的映照下,正汩汩冒着热气。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的确把安遥的魂都吓出窍了。
“官爷,我头发本来就少,再揪就要秃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小兵们就已经在挨个摸查大师的脑袋顶了。
安遥心想,这杜三娘可真是个女中豪杰,方才下水救人就涓滴不含混,现在抡斧子的气势更是一点儿也不输男儿,难怪能在这鱼龙稠浊之地当上掌柜的!
杜三娘朝乌黑的门洞里又叫了几声,还是无人答复,她喃喃道:“今儿究竟是如何了呀?”
阿景正俯面躺在地上,手向门边而伸,看上去就像突发了甚么疾病,正奋力爬向门外求救。
小兵们顿时领命,簇拥而出。
“不晓得,是不是去茅房了?”
“快去找大夫!”杜三娘当即上前将他翻身,抱在怀中。
门上凿出的洞不大,块头大的底子就进不去,幸亏杜三娘身材苗条,她当机立断,从洞口钻身而入。
这会儿,十余盏灯都已连续点上,房间表里亮如白天。
长眉师爷赶到之时,暖阁已经规复了亮光,清楚照出了大师乱糟糟的头发,领头小兵对师爷小声禀告:“暖阁里的伴计和厢室里的来宾都查过了,没有秃子,满是真头发。”
谁知一向慢悠悠的仵作,这回竟行动神速,椅子还没搬来,他就从屋里出来了。
“你们把院里的灯笼拎过来,我先出来给大师开门。”
连续产生了两桩命案,大家都像惊弓之鸟,搓手而立。
自长廊而出,拐入后院,几间沿石壁搭建的屋子,围成了四合院的款式。
长眉师爷瞟了安遥一眼,对杜三娘道:“杜掌柜包涵,这事也不是我本意,可惜大人不听我的呀。”
“这是何故?按你方才所说,那人从水中出来后,头发应当是湿的才对啊?大师的头发都是干的,即便有虎伥也不成能吧?”
阿虎径直上前问道:“统统伴计都在这儿了吗?”
“回大人,小的幼时曾跟药师学习毒术,对各种毒药的药性都非常熟谙,以是一看便知他是服毒而亡,毒发时候大抵在一刻钟前。”
阿虎忙道:“大师都退出去,不要动内里的东西!”
“谨慎些,每个灯笼都不能粗心,如果灯烛放歪,轻则灯灭,重则走水出事!”
“哎哎哎,疼啊……官爷干吗抓我头发呀……”
世人都随光而动,聚到了屋前。
不过,此时院里的人都没表情赏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