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率先出来。元灵均从阁房走到客堂，疾医已经在那儿等待，大抵用了半盏茶。因为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想必将将斟上。
见他神采突变，眉头也舒展起来，元灵均随之屏住了呼吸，望着疾医微阖的双目不敢移开半分。
这些流民的确可爱。每日只等上面送粮食，而不考虑此后的前程，和圈养的牲口有何辨别？既然不愁吃食了，何必再去辛苦求生，懒惰已经使得他们沉湎享用，精力涣散，得过一日且过一日地悲观应对余生。
“六姊比来的胃口真好，难为你还吃得下去。”阳翟捂住嘴，夸大地瞪住满满一案的茶果和点心。她在一侧跪坐，伸开双臂摆好纹饰富丽的大袖子。
郡官怔了一下，昂首回道：“世子名讳通。”
元灵均这才瞥见神采奕奕的阳翟从门外出去。她的额头伤得不是太重，但也不能太随随便便地措置，是以她本日没有梳髻，将一头青丝拢在脑后束住，两侧疏松起的头刚好遮住伤口。即便打扮随便如此，也难掩她明丽娇媚的面孔。
九万赶到，站在身后几步，一动不动。
元灵均假装没闻声，头也不回地出了传舍，筹办出城巡查。
当她再次看向城下，一抹人影闪入视野。元灵均定了定神，似是不敢确认，因而用力揉了双目，睁大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神。九万在劈面坐下，面呈难色。
“——执扇！”
元灵均任凭清冷的风一遍遍打在脸上，肌肤轻微地颤栗，激起酥麻的感受。她找了她这么多年，不过是固执于北宫山之子的结局，此时终究有机遇能问了，可执扇底子就不在，清楚就是本身的幻象。她魂不守舍地望着攒动的人群，泪如决堤。
她赶到城前，补葺城门的工匠俱都躲在城内，狼籍仍在持续。
元灵均从城外巡查返来，僮仆端上饭食，她正在享用中，一名郡官就来禀告，说是海陵王世子带二十名侍从出城去了，在这之前已经现贼匪行迹。
风声飕飕，广大的袍袖鼓励着，顶风飘向身后，紧紧地绷在身躯，勾画出窈窕的身形，四周的喧闹仿佛隔断开了，六合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元灵均停下脚步，失神落魄地站在人群中，目光极快地扫过，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寻觅那张熟谙的脸。她在哪儿？方才明显就瞥见她了。
“世子通既有此掌控，何必我等出兵助他。”元灵均扣着茶几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