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谢擎辉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声喝道:“当此危急存亡之际,还请陶将军明断!”
那陶将军不由微微一愣,要晓得似谢擎辉这般军职在身的将领,越境前来拜访,当中定有深意。现在一听谢擎辉这话,他立即心知这位小谢将军的来意毫不简朴,赶紧笑道:“小谢将军不辞千里,既然是有告急军情要来奉告末将,还请入帐详谈,以免泄漏了军秘密事。”谢擎辉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必了。自古事无不成对人言,为将者自当与士卒同甘共苦、磨难与共,似眼下这般景象,不管是如何告急的军情,也无需向在场的各位同僚坦白。”
那营寨大门口的驻兵目睹来人一身便服,形貌又狼狈,但言谈举止之间,却清楚是行伍之风,一开口便叫出了营中陶浩将军的名头,当即相互间略一筹议,便将营寨的大门翻开一线。谢擎辉赶紧翻身上马,又和驻兵谈判了一番言辞,便有军士躬身带他入营。
他这番话说得是荡气回肠,四下围拢过来的军士顿时便有大半哗然起哄、群情不休,引得越来越多的军士围靠了过来,不过一顿饭的工夫,这主将的营帐外已堆积起了上千名军士。那陶将军只听得神采大变,大声喝道:“的确是一派胡言!我军奉圣上旨意驻扎承天府,便是要保卫金陵城的流派,防备那江望才有所异动。岂可因为你的几句戏言,便让我军私行做主,擅自出兵……”
看来这承天府的雄师缺粮倒是真相了,看眼下这般形貌,只怕离断粮之际已是迫在眉睫,如果朝廷再不设法挽救,说不准立时便要掀起一场叛变。这一思考间,谢擎辉已然快步走到了虎帐的主帐以外,立即便有军士小跑入账替他通报,不过半晌工夫,一阵短促的脚步声踏出营帐,冲出来一个身穿甲胄的彪形将军,也不戴头盔,扬声问道:“定海营的小谢将军是哪位?”
要知伸谢擎辉向来在漠北戍边,这军旅生涯历练了十多年工夫,深知营中的端方乃是同一起灶,军法甚严。而眼下虎帐中这般稀稀少疏的炊烟毫无规律,他不消思考也知这营中有变,当即一拉马缰,径直向那片虎帐奔驰而去。
却不料谢擎辉此举竟是用心为之,目睹驻兵严守军法,反倒松了口气,心中暗道:“眼下这些兵卒虽有些涣散,却也还能够一用。”他当即勒住缰绳停上马来,扬声说道:“有劳诸位同僚通报一声,我乃漠北南宫将军麾下、定海大营的参将谢擎辉。现在有告急军情,须得面见驻扎此地的陶浩陶大将军。”
说到这里,谢擎辉蓦地进步了声音,吐气大声说道:“现在运往湖广的军饷失窃,我承天府全军已然断粮。朝廷虽曾下有缉查的严令,但是仅凭刑捕房与江湖中人这点微末的力量,仓促之间底子就有力寻回失窃的军饷。猜想诸位同僚也晓得,客岁那场江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这批失窃的军饷还是从北平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现在既已被歹人劫走,这天下间已再无余粮能够调拨。诸位同僚如果不想在此坐以待毙,那便只能靠我们本身了。”
现在谢擎辉正在一个小山丘上驻马了望,登高临下,目睹山丘之下,清楚是一片好大的郊野,广袤得看不见边沿。就在那迷离的阴云下,一大片泛黄的油布营帐连缀数里不断,竟是一个屯扎了上万兵卒的中心大营,当中被因为长年的烟熏火燎,好多营帐已显得有些发黑,逢此正中午候,模糊另有零散的炊烟四起。
谢擎辉一骑绝尘,行动到了承天府地界时,刚好是正中午分。但见日色阴霾,黑云凝锁,模糊有湿风劈面,显是六合间正酝酿着一场通透的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