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数天畴昔,谢贻香连刑捕房的门都没出过,只是失魂落魄地待在她那间陈旧的小屋里。
门外倒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看破着打扮也是刑捕房中的捕快。来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满脸虬髯根根似针,甚是威武,见谢贻香将门翻开,当即大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那些尸身。”
谢贻香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拔出乱离来,把面前此人斩杀于当场。那言思道却又得寸进尺,嬉皮笑容地说道:“你大可放心,既然我已插手此事,明天日出之时,那撕脸魔天然便会绝迹于这金陵城中。你且暂做忍耐,比及当时再过河拆桥,岂不是能够名利双收?”
谢贻香不由打了个冷颤,吓得满脸惨白,不见一丝赤色。世人皆知当明天子殛毙极重,自本朝一统天下这十多年间,大半功臣无端被诛,乃至还祸及亲朋。就连和谢封轩齐名的一代名将毕无宗,人称“不死前锋”的毕大将军,也莫名其妙地暴毙于军中,朝廷至今还没有公道的解释。另有那公认的天下第一智者青田先生,只因一个“居处有龙气”的来由,便被皇上赐了一丸毒药,烦闷而终。
谢贻香本就心乱如麻,听到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却只能低声骂道:“谁跟你相亲相爱?你如果再胡说八道,大不了鱼死网破,看看谁的了局更惨些。”
相通了这一点,谢贻香狠狠地瞪着言思道,却又气得说不出话来。言思道目睹把她吓成如此模样,对劲地一笑,柔声说道:“你大可放心,我说过我们该当互帮合作,相亲相爱,我这不正帮你缉拿撕脸魔,你又何必老想着要置我于死地?”
谢贻香惴惴不安,要晓得现在和她并肩而行的那人乃是朝廷重犯,如果被人发明,本身轻则罢官夺职,重则问罪下狱,乃至还会祸及到谢家一门。
虬髯捕快“呸”了一声,笑骂道:“少说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还要不要抓撕脸魔?你如果还想为民除害,那就乖乖听我的叮咛。”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上三竿时分,一阵高耸的拍门声毫无征象地响起。谢贻香从思路中回到实际,只得心不在焉地翻开门来。
言思道诡异地一笑,说道:“谢三蜜斯息怒,是我说错话了。将我放出天牢,实在并不是你本身的主张,而是你爹谢大将军的主张,以是你才妙手持九龙玦前来援救。嘿嘿,你说如果我这番话传到天子的耳朵里,我俩的了局谁更惨些?”
秋阳当空,天高云淡,满地堆积的落叶中,模糊流暴露一股寒意——不是身寒,而是心寒。
谢贻香神采一红,这还是技成以来第一次人刀分离,方才对方如果乘机动手,结果不堪假想。她赶紧定下神来,沉声喝道:“你究竟是甚么人?你可晓得此处是刑捕房,我只需大喊一声,上百名妙手瞬息便到,任你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要命丧当场。”
她正胡思乱想,身边的言思道俄然低声笑道:“实在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互帮合作,相亲相爱。试问我如果反咬一口,说你是用心将我从天牢中放出的,你猜会有甚么结果?”
现在的朝廷中,要不是那身为丞相的宁慕曹结党营私,在朝中出尽风头,临时吸引住了天子的目光,只怕早就轮到谢封轩大祸临头了。言思道现在随口说的这几句话,如果然传到天子耳中,只怕谢家一门高低六十九条性命,立即便是危在朝夕。
这些天来,她满脑筋都是些胡思乱想,甚么幼大哥友,甚么撕脸魔,早就被抛诸于脑后。想不到本身竟闯出了这等弥天大祸,回想起那秃顶老者的话,莫非这言思道便是那甚么太岁星下凡,要来为祸人间?如果真的是那样,本身岂不就是这统统的祸首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