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强咽下嘴里的血腥,冷冷说道:“放我下来。”言思道正累得气喘吁吁,听到背上的先竞月醒来,赶紧转过甚来,笑道“想不到竞月兄你看似清癯,身子倒是这般沉重。嘿嘿,我这一起将你从湖里拖拽登陆,又汗流浃背后走了好几里路,现在你却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么?”
说着,他吐出一大团烟雾来,又神采庞大地说道:“但是其间却有两小我,是在我的掌控以外,并且一时候没法摸透。其一便是俄然现身于湖广的谢擎辉。”
那言思道已生起一堆柴火,又借柴火扑灭了旱烟。他当即吞吐着烟雾,一时候仿佛不想切磋这个话题,反而说道:“方才来袭的那些个扁舟,对江湖上的水战伎俩甚是纯熟,多数便是郑令媛一方派来的。至于阿谁流金尊者,代表的则是庄浩明所言、那暗中与神火教勾搭的洞庭湖的第三派权势。现在他们虽已尽数败退,但我却有种极强的预感,那便是江望才绝非等闲之辈,即便现在下落不明的他,却仍然身在其间,暗中窥视着全部湖广的局势。”
先竞月的头恰好枕在言思道的肩头,言思道这一转头,满嘴烟味立即全喷在了他的脸上。先竞月心中一怒,便要自行挣扎下地,却只觉四肢全无知觉,浑身高低竟然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量,所幸那柄纷别仍然吊挂在本身腰间。当下他仓猝运功调息,顿时明白了启事,本来倒是本身浑身的经脉皆已受损,周身大穴也随之堵塞,这才转动不得。一时候,他不由低声叹了口气。
先竞月自刀法大成以来,平生未逢一败,不料本日却在这洞庭湖上遭到如此重创,几乎命丧当场。现在他虽未对言思道明言,但心中倒是再明白不过:本身的这身工夫,只怕便要就此取消了。耳听言思道要本身为他护驾,不由苦笑道:“如何护驾?”
先竞月神采一凛,脱口问道:“谢擎辉?”他这才想起谢擎辉不知去了那边,正要出言相问,胸间模糊作痛,又说不出话来了。只见言思道点了点头,笑道:“竞月兄切莫藐视了你这位小舅子,此人不管心智还是武功,固然算不得上乘,看起来也是一副谦虚浑厚之态,但城府倒是极深。我固然临时还没看出此人的马脚,但试问当明天子早已担忧谢封轩功高震主,将谢家一门视为眼中之钉,又怎会让谢家的二公子谢擎辉在漠北御敌,从而掌管兵权?嘿嘿,此中定有些见不得光的猫腻。”
先竞月之前还曾思疑过,这个所谓的方东凤,或许便是从天牢中逃出来的言思道,但现在看来,这方东凤仿佛竟比面前这个言思道还要莫测高深。
那股呛人的旱烟味倒是从背他那人嘴里的旱烟杆里收回来的,烟雾环绕中,只听他喘气声极重,仿佛非常吃力。先竞月模糊记得本身方才那尽力的一招,是第三次对八百里洞庭湖劈出杀气,本身也终究被反噬之力震得昏死畴昔。现在看来,倒是这言思道救了本身。
言思道听到这一问,立即明白了先竞月的意义。他停下了手里的行动,沉默了半晌,随即又展颜笑道:“眼下刚过子时,离那半夜时分另有大半个时候。”说着,他低头击打着火石筹办生火,嘴里持续说道:“竞月兄不必担忧,我既已晓得了那‘龙女’必死魔咒的玄机,那便另有一线朝气。眼下仓促之间,我已想到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体例,或答应以一试。届时还要竞月兄替我护驾,以是你还是趁眼下的机会好生安息。”
言思道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江望才倒也不算甚么。现在的湖广已然是蓄势待发,不但有朝廷与洞庭湖之间的对持,更有湖广本地武林和代表闻天听的江海帮相互较量,别的又还连累上了墨家和神火教这两大教派,再加上庄浩明、谢贻香、谢擎辉以及你我等人,局面当真是越来越庞大了……嘿嘿,我倒想问问竞月兄,你说现在湖广的这些权势当中,谁才是最可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