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蹙了蹙眉,也抬起袖子用力地闻了闻,随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阿秋有说过,前天浆洗朝服的时候,玉锵撒了一把桂花在水桶里。仆妇们瞧他闹着玩,也就忘了摘出。这朝服泡了一宿的‘桂花澡’,眼下能不香么?”
一语一出,朝堂上顿时静得连鞠问的风声都听得见。百亿银饷,这可不是小数量。何况黄河年年治水,破钞也很多,都不见太大的效果,现在又要上百亿,真的能胜利吗?众臣口上甚么都没说,可心底都不约而同地思疑开来。
身边小小的几声群情,郭临听在耳里,灵光一闪,总算是茅塞顿开。
一晃两年,恰是总角儿郎拔高身量的时节。太孙现在已有十四岁,比之寿州深山中阿谁精于算计的小小少年,不但是身长在窜改,就连气质也更加的沉稳内敛。
“真是痛快,就常家那脑筋,打死也想不出来,我本日就是要把治水的活结在他们头上,哈哈……”进了郭府,君意沈再无顾忌,放声大笑。
“呵,岂止是多虑!”君意沈俄然嗤笑一声,腔调冰冷,“郑国公既然对治水一事如此体贴,那不如从本王手中接畴昔吧!”他说着回身面向御座,“父皇,现下邻近秋闱,儿臣向来主持武举,本来还愁兼顾乏术,既然郑国公肯帮儿臣分担治水一事,儿臣情愿一心一意汲引武举人才,望父皇应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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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嘲笑一声:“高彻辰,你听好了。”
那扇面上,端端方正写了个“伪”字。
“陛下,臣有贰言。”
魏王被郑国公言语勒迫,愤而离任治水……如许的传言一出,只要众臣稍稍回想一下君意沈两年的治水苦功,即使常继再有各式事理,也抵不过“苛待劳臣”之责。果不其然,身边特地赶来上朝的河南尹已经不满地摇了点头,碰了碰火线的太原尹,小声道:“常家何时如此放肆了?”
高彻辰眯眼含笑,将头俯得更深了。
“你说渊华宫要汇集天下武学,做得如何样了?”
“‘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此乃王景治水之策。儿臣觉得,虽年事差已久矣,黄河地质多变,但此法一定无能见效。且参考《山川志》之南川篇,若此举引流安妥,可将黄河中下流灌溉地区增加一倍以上,成一举两得之效。”
去在此时,忽听君意沈深吸一口气,缓缓提声:“郑国公说得极是,但,”他这一顿,周遭顿时都温馨下来,“治水非一时之事,银饷亦非一蹴而就。如果一下子捧着百亿上路,那可不知是便宜了中道劫匪,还是某些用心叵测之人!”话到最后,腔调减缓,清楚的意有所指。
“臣等领旨。”
她一说到玉锵,便乐呵地又笑开了几分。快速倒是一顿,黑眸一转,促狭地望向身边:“我记得或人身上的竹香经年稳定,可不会用的恰是这么个别例吧,贵中书令大人?”
“当真舍得?”郭临搀着陈聿修跳下车,笑道,“我方才还在听河南尹唠叨,说你治水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功成身就,却在最后关头负气让出了,实在可惜。”
“我晓得,”太孙皱了皱眉头,俄然停下脚步,问道,“提及来,那人被我关了两年了吧?”
他细细地嗅了下,眉眼一弯,轻柔地望着她笑道:“还说不是,你闻,可不是熏得桂花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