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修负手了望花圃,忙繁忙碌的灰衣主子们穿行花丛,将各色美艳香绝的花草摆置其间。虽错落有致,花香四溢。可当琳琅入眼,早也不知看的是那边芳华。
周泉光愣了半晌,终究有了些印象:“哦,你是赵……”他猛地捂住嘴,死命将“医正”二字吞了下去。长叹口气,看着这二人,不由想起那年的除夕宴,他们伶仃对饮了三杯酒,还让他生出些许八卦来。抬目睹赵寻雪鹄立不动,似不但只为酬酢而来。周泉光心下体味,上前拉着傅员外,半扯半扶地将人带远。
赵寻雪微微俯身,唇角轻扬,涓滴不料外:“陈公子好记性。”
称的是一声“公子”,可不管听者唤者,二人身份俱是心知肚明。陈聿修擎着折扇,浅然一笑:“有劳。”
陈聿修从她脸上移开视野,缓缓闭上眼,倾泻的阳光将他两弯纤长眼睫印得金亮。他盈伤而笑,朝赵寻雪望去:“她,很像……”
“啪啪啪”三声轻泠的掌声,打断世人的深思。“公子妙语连珠,传说亦比传奇出色。”降落的嗓声响在空寂的园内,独占一种宽济稳厚之感。
他啧啧舌,目光从一株清莹卓约的白玉上移开,落入一团深沉无光的墨紫中。光彩浓烈,雍容隽朗。他忍不住“咦”了一声,惊呼道:“这是甚么?”
直到人影走远,周泉光才重新走回,探头猎奇道:“赵医正就这么走啦,那他的花……”他低头盯着那盆青龙卧墨池。
陈聿修抬眼看他,神情似笑非笑。却在这时,一人不动声色地踱来二人身后:“查出来了。”
一道冲天的火线伴着突然巨响,顷刻划过骄阳晴空。无数府军提着枪戟从门口突入,将傻了眼的府中世人团团包抄。
傅员外听了下人来报,杵着龙头拐抚须而笑:“公子故事说得好,连花的仆人也引了来。这位是……”他蹙眉望着面前的蓝衣公子,一时忘了下人方才的提示。
周泉光正背着二人单独抚玩,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暗笑,感慨这傅员外城府之深。他半子河南尹刚死,竟然尚能悠哉悠哉地办起白花宴,谨慎谨慎地和当朝丞相套近乎。即使因河南尹的死疑点颇多,刑部临时将动静压下不发,可当真就传不回东都?
傅员外闻声转头,眯了眯眼,游移道:“仿佛……是墨楼争辉?”
“丞相还是一如往昔的干脆。”赵寻雪眯眼含笑,却不作答,只侧头唤道,“宁儿,过来见人。”
“绣球团团落,瓣叶不分色。”周泉光靠近抚玩一盆绿香球,那直花朵到茎叶一水的翠绿,看得他眸子都不转,“牡丹国色,当真不假。万紫千红的这些色儿,竟然让她给占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