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怔了怔神，萧贵妃忐忑不安地抬眼，却见他笑了，大笑着迈步走下台阶：“对，神武军横扫漠北，开疆扩域，却无平生还。你们此等作为，也不怕凉了地下数万将士的心。”
那人淡笑着斜眸道：“又听了甚么谈资，如此入迷？”
皇上一愣，随即抬头大笑。他拍了拍楚王的肩，搀着玉锵的手回身朝御座走去。
皇上探身望去，见那花瓣紫红，片片巨大，矗立层叠，是一株可贵的名品“魏紫”。正欲夸奖几句，却见陈聿修突然扬手，一把将花砸在了地上。
皇上冷声道：“可查出，幕后主使另有谁么？”
皇上叹了口气，道：“左卿言重，交友罪臣不至……”
皇上回过甚，一把把她拉起：“爱妃，”他森冷地扫视园中，“你看看，无数将领用鲜血打拼下来的江山，就是被这些人守着，是想亡我大齐吗！”
皇上舒逸地重新果盘中捻起一颗葡萄，温暖地朝下首笑道：“聿修为朕打扫赃官贪吏，社稷有功，朕要大大嘉赏。”
“楚王殿下到——楚世子到——”
皇上转头见是楚王，连踏下台阶的脚也收回，大步走去，探出双手亲身扶楚王起家。
“本来你坐这里，”一个窈窕身影俄然靠近，径直活着子身侧跪坐下来。纤手端着的汤碗干脆地放下，她拍拍世子的肩，“醒酒汤在这儿了，记获得时劝王爷喝掉。”
“哦？”皇上直视着他，浅但是笑，“是哪家的蜜斯？”
“此花出自东都傅府，臣已将傅家家主一并请回都城，等待陛下鞠问。”
皇上霍然站起，喝道：“太医，快传太医！”
禄亲王老脸一红，楚王咳嗽几声，道：“知闲，还不去拜见陛下。”
“然臣还得知，傅家在臣到访之前，已先往都城‘供奉’银两万余。”陈聿修拱手低眉，清越的嗓声响在席间，一字一音都敲打在世民气间，“礼部侍郎任成杰，分得白银万两，工部郎中冯英，分得白银五千两……连太史局的两位司上帝簿，都能各获白乌黑两。这些只是上个月的记录，撤除刑部、兵部、吏部尚未被介入，六部当中便有一半不甚明净。”
“陛下驾到——”
“回禀陛下，”陈聿修拱手，很久，才道，“微臣没有证据，未能查出。”
“臣出身禄亲王府，得蒙圣眷，任职光禄大夫。本领参谋应对，辩是论非，却不知常日交友之人有如此肮脏活动，祸国殃民。臣深感不安，恳请陛下将臣撤职，以告朝堂。”
楚王长吸一口气，缓过神来，笑着朝皇上拱手：“臣弟不过偶感风寒，待到病愈，便又是一条豪杰。皇兄若欲服老，臣弟可不依。”
“左大人说错了。”陈聿修俄然扬声而起，皇上一怔，见他回身正视向左钦，“左大人所呈之罪，不该是交友罪臣。”
跟着寺人的尖声通报，犹在鼓噪的园子蓦地一静。大臣们相视一眼，率先放下酒盏站起，朝门口行去。
众臣伸长了脖子，只恍惚瞥见那仿佛是锭银子。直到皇上放动手，将那正面对向席间。“崇景十二永安官银”几个字被阳光照得闪动敞亮，其他刻字虽看不清，却也不难想出……因为这恰是，本年下放的抚银。
皇上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眸光轻阖，似在想起了甚么，半晌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女。”
“几年未见，二弟飒爽英姿犹晤面前，今怎……病态如此？”皇上斑白的髯毛颤了颤，话音到最后，已渐哽涩。
喧闹混乱中，陈聿修缓缓侧身，抬眸望向那狼籍的泉源。目光如雾，凌漫横波之上，幽然飘往不着名的远方。
萧贵妃垂了泪，潸然道：“是啊，臣妾的儿子为了重修神武军，都两年未曾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