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昌荣mm……即使目力已不如之前,但是只要一眼,她就能认出她们。郭临缓缓闭上眼,心底仿佛有甚么在收缩,不竭压抑她残破的神经。
侍卫接过药方,喜不自胜,恭维道:“大夫果然是不出世的神医,连魏国的毒也能解,难怪现在陛下都在命令寻觅大夫……”他蓦地顿住,自知讲错地捂住嘴。
喧闹鸣响,马车垂垂慢下来。周遭人声鼎沸,软濡的京腔顺着秋风清楚入耳。
腿弯下一股巨力,赵寻雪俄然一把抱起她。大步越太长廊,径直将她扔进马车。双宁未及反应,已被他扯下了车厢。药童仓猝扶起颠仆的双宁,目睹着马车绝尘而去。
从这个角度,她能够望到潭水对岸重重的树影下,一名青衣美妇。身边的一对少年才子,身形班配,正挽动手和美妇说些甚么。
他眸光若涟,沉寂地盯着她,很久:“好。”
双宁赶紧探手扶向她:“姐姐,姐姐……”
阁房间轻声响动,似是药箱已被翻开。双宁站到她身前,握紧她的手:“姐姐?”
郭临睁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脖颈的披风勒得生疼,马车颠簸闲逛,她扶着坐垫缓缓直起家。赵寻雪垂首坐在一旁,直直地盯着她,眸光忽而自锋利化为垂怜,他柔声道:“阿临,你想见他,想见陈聿修是吗?”
后背有人靠来,暖和地揽住她,她缓缓回过身,抓住他抚在肩头的手:“救好他。”
赵寻雪微微一笑,顺着他让开的门廊走去。身后的车夫见状,便重又上了车,喝驾朝府内缓缓驶进。世子偶然侧眸瞟了一眼,瞥见闲逛的帘角下暴露的一截素白衣袖。贰心下一怔,上前拦道:“车内另有谁?”
赵寻雪点头:“如此,便好。”世子感喟一声,负手朝前带路。
“是啊,除了傧相不及楚世子,当时但是都城的‘文武权’三公子齐出的风采。”
郭临捂着嘴,强忍哽咽。向来未曾想过,在她心底好像神明一样永久不败的楚王,也会有朽迈干枯的一日。浓眉下深凹的眼窝,衰颓削瘦的脸颊,斑白干枯的须发……目睹永久比耳听更要残暴。
昏沉半明的夜色覆盖在城间,道旁高悬的灯笼前似浮着一层薄雾。车轮马蹄声模糊穿行,听得不甚逼真。
“这就是真的!”赵寻雪一把扳回她,迫她直直地四目相对,“他亲身要求陛下赐婚,坦言她是心上人,陪她看花泛舟,耐烦地等她半年及笄许嫁。阿临,面前这个风景大喜的人,就是你心心念念至今的陈聿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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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寻雪轻然一笑,并不在乎,回身往回走去。几步以后,又停了下:“王爷,一定是中了毒呢……”
世子长舒一口气,连天未睡的怠倦几近一同袭来,他扶着门柱,似笑似叹:“多谢……”
回廊连着园中潭水,清幽喧闹。郭临白裙齐脚,长长的头发挽成了发髻,就着几根银钗盘在脑后。如一个浅显的女子立在廊畔,扬眉了望。
世子敛眉点头:“旁话未几说了,时候紧急,还请赵大夫速速去看我父王吧。”
车夫侧开身掀过帘帐,世子扬头瞧去,局促的车厢内恭谨地跪了三个身影,正欲细看,耳边却模糊听到府内遥遥传来的咳嗽声。“都先出去吧!”他烦躁地摆了摆手,朝赵寻雪看了一眼,“母妃执意回京顾问父王,这几日气温骤降,她有些伤寒。怕再过了病气给父王,便歇在隔壁院子。此事不会叫她发觉。”
赵寻雪一面拆下袖口白绳,文雅地递给药童,一面朝他微微一笑:“王爷贵体可安。”
左腿仍然倒霉索,她踉跄退靠廊柱站稳。斯须泪流满面,却笑得近乎癫狂:“呐,寻雪,我如果掉下这水中,成果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