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续哂声发笑:“阿临还记得我父亲吗,他已故去了。过段时候我带你去祭拜他,让他看看儿媳。”
窗外的晨光倾染过窗扉,点就昏亮的室内。
白子毓轻步走过她身边,顺手端起茶盏,领着她一起走下台阶。双宁犹自迷含混糊的,却还是灵巧地放轻了法度。
“你还没见过我的故里吧?淮南庐州,多年未回,不知半夜明月是否还一如往昔……”
郭临颤声轻语。左腿一阵刺痛上涌,禁不住踉跄欲跌。面前风息蓦地惊起,视野一暗,已被人悄悄拥入怀中。
隔着五步长廊,荫影中赵寻雪一张惨白的脸,浑比死人。他悄悄地盯住陈聿修,望着他剑眉下颤抖的凌厉眸光,嗤然轻笑着伸脱手。
她回过甚,瞥见靠在榻延浅眠的赵寻雪缓缓抬起眼睑。一双温润如水的黑眸,就那样不动无息地凝睇着她。她淡淡地侧眼,道:“寻雪……”
他摩挲着她的泪痕,垂下的深眸间流光闪现。风声吹过安好,好久,久到滴水成洋。“阿临,无事的,”他低声感喟,眸色沉暗悠远,“青山死去的不是你……”
鼻梁贴着耳后,下颌抵住了肩头包裹好的伤口,模糊刺痛。她怔默很久,感喟一声:“寻雪……”
郭临迟疑着撇开身,不去受此大礼。陈聿修搀着她的腰,垂首朝她点头轻笑。
像是在梦境中挣扎一场,郭临蹙眉深吸,猛地展开眼。恍惚的视野中是鹅黄纱帐顶,她寂静很久,终究长叹一口气。
光尘透过他垂下的额发,似将统统点耀通透。交合的唇齿上是他颠覆而来的的力道,那样精密的吮咬深吻,那样缠绵的吞噬呼吸,蚀骨而又残暴。她缓缓阖上眼,听凭心魂熔化,天旋地转。
甚么?她茫然不解地抬开端,忽听一阵轻巧的脚步本身后响起。他固执她的手,拉着她在臂弯中侧过身。
日光漫过廊梁,温和地印在他的眉眼上,韶华莹亮,恍忽的不似实在人间。
“聿修,”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衿,冒死点头,“对不起……我觉得你,我觉得你不要我了……”话语不过一二,哽下的委曲却几近要跟着泪水流尽才肯罢休。
“白少爷不等公子了吗?”下了楼,她抬头问道。
“我独一的心愿,”他握紧她的手,目光紧紧地凝在木牌上,“赵寻雪娶妻郭宁,残生无憾。”
双宁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接不上话来。他却萧洒地放下茶杯,负手朝外走去。
回廊翠绿枝条下,鹅黄绸伞缓缓收起。轻容衣裙的女子挽着一个广袖澜衫的青年朝他们悄悄地望来,阳光照在她白净端丽的容颜上,她清然含笑:“虞氏惜霜,特携夫郎一道前来向丞相”话音一顿,目光轻转,“及尊夫人,告别。”
双宁抿了抿嘴,笑道:“听人说像姐姐小时候……但是姐姐明显比双宁都雅,”白子毓挑了挑眉,却听她接下道,“特别是男装……”
“阿临,沧州的海棠现在已经成果了。”他收拢双臂,呼出的气味坠入发间,“我们一起等来岁花开好吗?”
“阿临,你承诺‘生当复来归’,我始终信赖,”他抬手悄悄抚在她肩头的伤口,长声感喟,“……只要你还活着,就必然会返来。”
他拥住她的腰身靠廊坐下,双臂颤抖缩紧,将她深深嵌入怀中不肯放开。郭临悄悄地躺在臂弯间,忽感脸颊一凉。她震惊地展开眼,那双蕴湿的纤长眼睫蝶翼搬颤栗。如蒙了一层雾,垂垂望不清。
“阿临,”他拉过她生硬的手,一点点展开她纤瘦剔透的手指,将一把古旧的刻刀放动手中。“归去就能把我们这一代的项目挂在族谱上了,就差你的名字没刻上。”
屐鞋踩过青石的“哒哒”声响空鸣却不悠远,一声一声及近。黄晕光辉照在靛蓝的衣袍下摆,清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