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说道:“苏门山的马车内里莫非就必然是苏门山的人么?你既然苦心孤诣在此地冬眠了十余年,行事又如何会如此莽撞?”
掌柜的道:“哼,公然是苏门山的妖女。老夫之死微不敷道,公理安闲人间。总有一天,会有人将你们苏门山肃除,为天下豪杰雪耻。”
掌柜的说道:“小的怕死,怕得要命,只是当真不明白女人多言,还请女人示下。”
郭襄尚未答复,门别传来一个熟谙的郎朗声音,说道:“她就是人称小东邪,襄阳郭大侠的二令媛。”
掌柜的顿足捶胸道:“我这条命几十年前就该告终的,没想到苟延残喘至今还是一事无成。我愧对祖宗,愧对神风帮的兄弟姐妹,我……我的确死不足辜。蒙古的恶贼鞑子,我到了阴曹地府也毫不会放过你们。”
郭襄见掌柜的这一番话,更加笃定了本身的设法,说道:“这里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莫非你就一点都不惊骇么?”
掌柜的如同回光返照普通,惊道:“女人是?”
郭襄道:“我刚好去过川贵之地,也刚好读过一本名不见经传的《袖珍杂方》,上面记录说,巴中有一座山叫做金盘山,山上有一种香花叫做盘金草。此草奇毒非常,略有腥味,如果以茴香佐之,则可无色有趣也。”
李老迈又看看郭襄,郭襄也不作声。再瞧楚欢,楚欢也没有涓滴要动筷子的意义。张君宝本来就内力全失,再加上一起劳累驰驱,早就饥肠辘辘,可他们都不动筷,便已经了然,这牛肉的确有题目。
李老迈又道:“窦神医,这牛肉虽比熊掌易得,却也不俗,幸亏做得精美,用来下酒,倒还不错。”
掌柜的连连点头,说道:“岂敢,岂敢。”
窦神医堆起满脸的肥肉,眼睛眯着,置之不睬。
郭襄上前探了一下掌柜的鼻息,见掌柜的已然死去。再昂首时,见到门外的耶律齐,不由得眼圈泛红,叫了一声:“姐夫。”
李老迈见曲解消弭,也略略放心。他晓得窦神医脾气古怪,唯恐这牛肉出了题目,必然会被窦神医以为是杀神帮在中间做了手脚。现在见掌柜的亲身吃了两块,便上前说道:“出门在外,凡事都该当谨慎为上,掌柜的莫怪才是。”
掌柜的听了此言如惊天轰隆,连声道:“幸亏……幸亏……难怪……难怪……”掌柜的说完,嘴角的一丝浅笑凝固,扑倒在地上。
郭襄叹道:“倘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苦心孤诣,鞑子何愁不除?”
桌子上的其他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瞧着这热气腾腾的牛肉,李老迈也不由得满嘴口涎。李老迈捻起一双筷子说道:“本日有窦神医在此,我杀神帮就算有天大的胆量也毫不敢冒昧。这三位从苏门山来的客人神医固然带走,杀神帮绝没有牢骚。只是,神医不吃这牛肉,可还是担忧杀神帮做了甚么手脚么?我李或人这平生从没有做过真么锄强扶弱的善事,可言出必行却还晓得,我也吃上一块,以证自清。”李老迈说着当真夹起一块牛肉。
掌柜的做惊骇之状,说道:“莫非这牛肉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不成?为何小老儿吃了以后却没事呢?”
李老迈一惊,筷子一滑,牛肉掉在地上,忙问道:“这牛肉内里当真有毒?”
掌柜的当然晓得他们在说甚么,忙陪着笑容说道:“小的是川朱紫氏,用来酱牛肉的方剂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恐与北方不尽不异。此地偏僻,少有牛羊,这牛乃是我家浑家寻访到的一头阉牛,故而其肉多用了些茴香。这茴香也是小的从故乡带过来的,有些年初了。我们故乡称‘茴香’为‘谷香’,虽去腥,味道却略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