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伴计恭着腰,大声承诺着。在肩舆颠末之时张君宝模糊听得那肩舆以内有“哭泣”之声,似是一名女子被塞住了嘴巴而挣扎抽泣。那肩舆远远行去,还能听到轿内有人胡乱踢腾的声音。
当时吴潜、丁大全实任左、右丞相。理宗天子对他们均感不满,因而夺职了定大全,又将吴潜贬谪到循州,更加封贾似道为少傅,召入朝。今后贾似道专国政,无人敢惹。
小伴计看了张君宝一眼,木然地点点头,目光又回到手里那捧碎银子上面。好似那银子如火炭普通烫手,嘴里都结巴起来,说道:“公……公子爷,可……但是惹不起,惹不起啊!那高墙内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千……千万不能招惹他们啊。”
张君宝蓦地长身而起,笃定主张,冷静言语:“大好男儿当顶天登时,碰到这蝇营狗苟之事岂能视而不见?管他甚么钦差不钦差,管他甚么高墙大院,如若袖手旁观,便非男儿所为。这高墙以内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上一闯的,免得今后被郭姊姊瞧觑不起。”
初秋的凌晨已然很有凉意,路上行人尚且未几,连卖吃食早点的摊子也是很少。张君宝来到一处小摊前,见摊前挑着一面幌子,上写“燋酸豏”。但瞧那锅内热气腾腾,却不知这“燋酸豏”是何物。
张君宝又想到昨晚在白玉山庄,被郭姊姊撞到的难堪场面。暗忖:“她今后会不会不睬我了呢?‘理睬’我?为甚么要‘理睬’我呢?我一个穷小子,她又如何会将我放在心上呢?郭姊姊口中言语的‘豪杰’又会是谁呢?豪杰!‘豪杰’不就是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么?我也是堂堂男儿身,就如何做不成‘豪杰’呢?”
那罩肩舆的帷子乃是大红色的彩绸,并绣有繁华花草、丹凤朝阳等吉利图案,缀以金、银色,罩在用朱红漆的轿身之上。那肩舆行得疾,轿门处还暴露来一截红罗茵褥,并有半幅软屏夹幔,明显是富朱紫家所利用的花轿。
张君宝略有难堪,本身也尚不知要去那里呢,却如何答复别人,便苦笑一下。小伴计瞧得逼真,又说道:“公子爷不便利奉告也无妨,小子我是嘴出溜,没门插。您不必放在心上。”说着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燋酸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