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细细品着,闲闲打量着指上新染的蔻丹,似是偶然间挑起话题:“姐姐如何会与云夫人熟悉?那日返来讲与母后,正宾竟然是姑苏云家的宗妇,母后也别致的紧。”
夏兰馨不知如何往下说,低头深思了半晌:“云持不懂变乱,一泒纯真,你还是不要与她过分靠近。”
云夫人携了女儿前来拜谢,沈氏见这母女三人固然狼狈,那通身高华的气质、一身书香的清雅却粉饰不住,狐疑不是平凡人家。
夏家返城途中,刚好赶上这场暴雨导致官道陷落,马车不能通行,一行人只好折返,筹算暂避京郊的一处庄子。
涩涩的生普从舌尖滚过,微苦以后是淡淡的回味,朴素甜美。
“那是天然,母后不发话,我怎敢妄言。”慕容薇将早已备好的孤本递给夏兰馨:“兰姐姐替我送去,上元节莫忘替我约着云家子持。”
兰馨及笄,沈氏本与丈夫商讨,请她娘家嫂子、同为侯爷夫人的谢氏来做正宾,没想到老太君俄然发话,定了请云夫人做及笄礼的正宾。
“十五的诗笺会,本年还会还是?”夏兰馨饮了一口大红袍,轻品着熟谙的香气,以指尖在紫砂杯上轻柔地划着圈,笑着问慕容薇。
两人独处,不喜人前服侍,这些端方流苏都晓得,不需慕容薇叮咛。
想起云家便又想起宿世夏兰馨的惨死,到底是云家无能,护不住本身的儿媳,还是夏兰馨甘心求死,来保全姑苏云家的贤名?
“姐姐放心,我只是感觉云家世代书香,有云家的人来插手诗笺会,也算锦上添花。我于子持,一见仍旧,绝无骄易之意。”慕容薇坐直了身子,慎重地包管。
夏家带的人多,又多是练家子出身,三下五除二便帮云家将马车赶出。
夏兰馨翻着琴谱细看,令媛难求的孤本,劈面便是古拙深远的暗香,咀嚼不尽。她将它细心收好,盛入案几上早备好的挖云填漆锦盒里。
挑了本年新贡的大红袍,选了金线兰纹的紫砂盖碗,取一匙半的量,滚烫的水烫过茶盅,经心冲泡,这才端到夏兰馨面前。
云夫人别无他法,见沈氏几人彬彬有礼,便就欣然从命。
流苏布完茶点,见夏兰馨闻香识茶,暴露淡淡笑意,这才施礼退下,不忘将门悄悄阖上。
云家那日也在普宁寺做完法事,踏上返程。
宿世里的事固然悠远,却被慕容薇日日咀嚼,一幕一幕如在面前。
夏兰馨将刚剥开的橙子皮丢进一旁的炭炉,又添了几根松枝,殿内的氛围便多了几分暗香甜美,令人神清气爽。她悄悄笑道:“也是缘份,阿薇可还记得玄月里我随母亲去普宁寺进香?”
流苏千伶百俐,朱紫们的爱好记得清清楚楚,夏兰馨饮茶长年如一日,她天然早放在心上。
夏兰馨娓娓说道:“祖母大人的意义,云夫人的公婆与丈夫都活着,后代双全,算是全福人家,想图个吉利。且云家世代书香,闻名天下,也配得起夏府的名声。”
慕容薇便细问那日的及笄礼,想像着夏兰馨身着大红曲裾深衣,由云夫报酬她插簪的模样。
雪粒子夹着冻雨打上轩窗,细精密密,收回沙沙的声响。茶香袅袅升腾,雾气氤氲而起。
层层帷幕,掀起一层另有一层,觉得前路柳暗花明,实在还是山重水复。重生一次,迷团还是重重。
崇明七年玄月,天降暴雨。京郊十里地外,有官道陷落,门路两旁数间民房倾圮。父皇下旨,令京师官兵抢救哀鸿,修复门路,直到第五日上门路才畅达。
沈氏见那一众主子行事全面,虽处慌乱当中,还是斯文有礼,该有的礼节纹丝很多,又探听得有女眷还在车上,便叮咛下人们畴昔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