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人还没有课桌高。
罗红英捧着她脸打量半天,俄然笑了,说:“耳朵像我。特别小。脸型也像我。”
金盼生机了,握住铅笔,笔尖对着她胳膊:“放开,再不放开,我就扎你了。”
可春狗出去了……罗红英一个女人,地里的活如何干?难不成要她一个女人去耕地?
她终究感受肩膀上的担子没有那么重了。
课堂的小朋友们都转过来看她。金盼羞的脸红,说:“她才四岁,她没交学费,她不是这个课堂的!文具是妈妈买给我的。”
罗红英说:“那里有熊外婆。那是童话故事,编来哄人的。”
姐姐点起了油灯:‘外婆外婆,我给你照亮。’
罗红英说:“没一点像。”
眼看着已经邻近玄月,黉舍要开学了。
她跟见了奇怪似的,冲动地伸手一指罗红英,大呼:“毛!”
杨鑫把小兔子放回窝里,在兔子窝边插了根小棍,当作暗号。
杨鑫倔强说:“妈妈太残暴了!”
罗红英说:“像你爸。”
广州的气候好,天特别蓝,夏季像夏天一样,都穿短袖。他问罗红英秧下的如何样了。“地里的重活干不了,就去你娘家找你哥哥帮手。不要找老二,找你娘家哥,老二吝啬。归正他们之前造屋子,我们也去帮他干度日。他八六年还借过我两百块钱没还呢。两百块不是小数量,要不是我们结婚了,我必定要管他要。”
早晨,外婆对姐妹说:‘你们两个去洗脚,谁洗的洁净,谁夜里就跟外婆一头睡。’
“再过两年,杨鑫也要读书。”
金盼说:“她是讨厌鬼!我就不给她!”
外婆特长帕挡着脸,仓猝说:‘娃娃莫点灯,外婆前几天熬夜纳鞋根柢,把眼睛熬瞎了,见不得光。’
罗红英说:“买了两支铅笔,让你姐给你一支。”
“北京当保母, 江浙电子厂、塑胶厂,广州做打扮!干啥都比待在乡村种地强。只要有手有脚,城里饿不死人的。”
金盼已经六岁,罗红英决定这学期必须送她去黉舍,再晚就大了。
“传闻城里乱得很,火车站满是小偷。”
杨鑫一早晨,跟金盼争铅笔,争的吱哇乱叫。过了一会,她跑进厨房嗷嗷跟罗红英哭:“妈妈,姐姐她不给我铅笔。”
杨鑫说:“我们能够跟妈妈呀。”
山风遣散了初夏的酷热,下午,杨鑫躺在妈妈怀里:“妈妈,你给我讲故事。”
罗红英正割猪草,被她一叫,又放下刀,拿起锄头,去跟她挖鱼腥草。
杨鑫顿时很绝望。
她们姐妹俩没啥是不争的。新衣服要争,买糖要争,一支铅笔,也要争的嗷嗷的。
“妈妈,我们早晨吃啥?”
杨鑫说:“那我咋不像你呀?”
罗红英说:“给你拌干拌面条。”
杨鑫年纪小,但性子横得很,非常霸道,说:“我要上学。这就是我的,这是妈妈买给我的。”
春狗说。
内里的天下真可骇,城里的钱又吸惹人。
那铅笔头很锋利,扎了两下,杨鑫疼了,就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我不放,这也是妈妈买给我的。我就不放!”
杨鑫说:“我要读书。”
杨鑫说:“哦。”
她对上学很别致。见金盼只顾和同桌说话,她便霸道地占有了金盼的文具盒和铅笔,在新本子上写写画画。
妈妈真的是个小耳朵。
“幼儿园的学费,一学期也要一百多。上了一二年级更贵。我们家欠的债还差三百块没还完,娃娃的学费都交不起。”
罗红英牵着牛。牛儿脖子上挂着铃铛,一起叮叮铛铛。
金盼说:“谁让你是老二。我穿过的衣服你能穿,你穿过的衣服我又穿不了。等你读书,就用我的旧文具盒,妈妈再给我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