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踌躇很久，世人严阵以待，待她终究从嘴里说出一个准字，何泽等皆长舒一口气。
你来我往的拉锯战持续了几个来回，毓秀还是不肯下旨免除贺枚的官职。
解了心结……
才刚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崔缙杀之而后快的何泽等人，无一不幸灾乐祸，暗自端倪表示；风声鹤唳，恐怕被涉及的官员都长舒一口气；只要尚存知己，其身为正，迫于姜壖的权势不得已才噤声的哑官，才在内心唏嘘感慨，为忠臣不值。
毓秀点头笑道，“话虽不该明说，朕的确是这个意义，崔公三朝元老，饱学鸿儒，三十年鞠躬尽瘁，行无忽略，他说的话，天然要比几个上折还要联名的监察御史更有分量。”
关凛听毓秀只提到了姜壖与几位尚书, 心中模糊不安, 崔缙才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尸位素餐，都察院十年无作为，她却连一句场面上的安抚都懒得说，难不成是想第一个就拿都察院做靶。
究竟谁才是老匹夫……
姜壖权倾朝野这些年, 从没人敢劈面指责他是乱臣贼子, 且不管崔缙有没有真凭实据，朝臣却在内心认定了他说的话。
姜壖听这一句，那里还忍得住，提声对毓秀道，“皇上这么说，是在表示崔缙说的话并非歪曲，我等几个老臣都是有罪之人？”
侍从们搬了椅子，将崔缙扶到椅上，毓秀才若无其事地站起家。
崔缙扶着胸口，一双眉头紧紧皱着，归位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踉跄，毓秀才要叫人下去扶他，侍从们还没冲到上面，别人就已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毓秀一声长叹，叮咛备轿，将崔缙送回府疗养。
才当着世人的面狠狠打了他的巴掌，又若无其事地往他嘴里塞枣子，这小女子实在是可爱至极。
一语完了，殿上并非姜党、还在两端张望的世人都在内心悄悄吃惊。
姜壖派去林州的人，不管是刑部还是督察院，查返来的证据，递送回朝廷的奏报，当中不会有一句是真言。即便有程棉调派的亲信前去林州，想查出事情的本相也会经历重重阻力，企图帮崔勤与贺枚脱罪更是难上加难。
一句说完，关凛也站出来帮腔；姜壖一党的牛鬼蛇神，纷繁出列请奏，施压毓秀免了贺枚的职位。
一瞬之间，姜壖就在内心做了决定，真到动武夺权的那一日，他要亲手杀了小天子以泄心头只恨。
他们畴前认知的天子，并非雷厉流行，迎难而上的风致，只要在必必要推行政令之时，才偶尔闪现说一不二的锋芒。可即便畴前她言辞最狠恶时，也未曾正面调侃姜壖，莫非崔缙在殿上说的那一番话，当真摆荡了她的心。
官员涉案，即便是为了避嫌，也要暂夺职务。来日官员脱罪，便会脱得干清干净，不会被故意之人歪曲以机谋私，洗不得明净。
毓秀目送崔缙的肩舆走远，慢悠悠回到上位，冷颜回姜壖道，“罪名就是罪名，谁也没法浑沌，在事情本相查明结论之前，不该以罪名二字加上，比方朕也不会因为崔公的话，就认定几位重臣的罪名。”
毓秀看着姜壖的神采，猜到他在内心暗自腹诽如何抨击，就用心问一句，“姜相是不是有话要说？”
一时候，世人乱成一团，纷繁群情，杂音四起。
这个事理毓秀不是不明白，可姜家既然布了这个局，歪曲贺枚的伪证想必早就埋藏待用。贺枚在位尚不知如何化解，若他不在位，岂不是更要任人宰割。
毓秀嘲笑道，“无真凭实证就夺职朝廷重臣的职位，岂不让人寒心。”
毓秀迎着他眼中的冷意，举重若轻地笑道，“南宫大人年纪悄悄，那里算的上老臣。”
毓秀见姜壖话中隐喻杀意, 就出声禁止了崔缙的回话, 昂首在上位道，“孰是孰非, 天理国法自有公论。监察御史弹劾书中的各种, 宰相府已派人前去林州彻查, 崔公才刚所说的话, 朕也会派人去查, 务必给崔相与几位尚书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