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接在手中,撤去套子一看,不由得脸上发热。本来这支玉笛通体洁白,恰是一块上等的白脂玉砥砺而出的。方才说的话,才转眼的工夫,就被打了脸了。她难堪地笑了笑,“小夫人既然有此等宝贝,为何还只吹竹笛呢?”
小默被绿珠这么笑盈盈地核阅着,道破了表情,神采立即红了:“一时髦起,偶尔为之罢了。本人献丑已毕,接下来该小夫人了,我洗耳恭听。”
小默也将绿珠细细打量了一番,饶是她对绿珠的仙颜早已有所耳闻,内心有所筹办,但是一见之下,还是将她小小的震慑了一下——人间果然有如此仙颜的女子,无怪乎值得三斛宝珠!与馨博士并论,俱是大家间一等一的美人了,如果两相对比,分出特性,馨博士则是凸起一个“淑”字,绿珠则是一个“艳”字。
“姜姊姊想必也是震惊了思乡之情吧?”
绿珠一见之下,便惊到了:“你这是羌笛啊,并且这绝非普通的竹笛!”她乃是笛子大师,就像是剑客爱好宝剑普通,见了此等宝笛,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中,细细抚玩。“此笛通体晶莹剔透,又很有压手之感,非竹笛,亦非骨笛,莫非是一支玉笛吗?”
“好吧。我就吹奏一曲《明君》,乃是王昭君远嫁异国的故事。虽是前朝旧曲,倒是我家君侯特地为我改编过的,还从没当众吹奏过,本日就在姊姊面前献一回丑了。”
绿珠更加骇怪:“姊姊不但能吹奏,另有编曲的才调,实在令人崇敬不已。只是此曲非常动听心魄,不带任何虚燥,编者如果没有切身经历一段情怀,恐怕不能成绩此曲吧?”
忽听楼下脚步声响,她觉得是石崇返来,转头看时,却见一个落落风雅的仙颜女子。这女子身穿一袭尽是胡蝶斑纹的纯白深衣,一双白绣球翘头木屐,配上凝脂般白嫩的玉肌,真如一朵出水白莲普通。怎一个“俏”字了得!
一股乡愁油但是生,小默呆呆地凝睇了多时,被绿珠打断,才蓦地醒转过来,不美意义隧道:“确切,确切。”她想起了本身此来的目标,刚好以此为切入点:
这一句轻到落地无声的话,却大大打动了小默。是啊,人生贵有真情在,只要本身甘心,何悔之有?哪怕将芳华耗尽!
绿珠见小默固然不像刻薄之辈,端倪间却也带着慈悲,遂放下防备道:“姜姊姊是聪明人,必定应当晓得,我的故乡交趾距此数千里之遥,任凭此楼再高,哪怕是站在泰山顶上也毫不能真正瞥见故乡的。但是当你凝睇久了,在你故乡的方向,在那广漠的天涯,六合相接之处,极远极远的处所,有山,有水,有人家,谁又敢说那边没有一处不是你的故乡呢?”
啊。小默这才想起与舒晏一个时候的商定,现在已经不知过了多少,舒大哥不定如何焦急呢。她急着要告别,并未答复绿珠的话,却又临窗向极西了望了一眼,问绿珠道:“听闻石君侯用三斛宝珠博得了小夫人,又为小夫人制作新曲,视你为挚爱知己,已超脱了普通姬妾的范围。可小夫人千里迢迢跟从石君候来此他乡,阔别父母亲人,不免思乡之苦的煎熬。两相衡量,是否想事悔怨呢?”
“小夫人所言甚是,不过本人本日既然有幸得见,非常想耳闻一番。两件希世玉笛聚在一处,实属可贵,我们何不相互吹奏一曲?”
“豪杰莫问出处。小夫人何必在乎于此。本人只是敬慕小夫人大名,特来相会的,绝无歹意。”小默微浅笑着,走至西窗边,像绿珠一样举目西眺。
两个美人相互凝睇了一会儿,小默是知己知彼,绿珠却还不晓得这个不速之客是谁,遂先发了话:“你是谁?如何会上我的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