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从青布马车高低来,身上的华服早已被换成了粗布麻衫――这是半月前从路过的一家空置民房里找到的。唯有腰间系着的香囊,能辨别出她与浅显人家女儿的分歧来。
“再说这堆栈,虽已夜深,看不大清楚,但门外的摆置混乱,如果掌柜,定不会如此。堆栈内桌椅划一,但都积有灰尘,账台处应摆放的算筹账簿全都没有,货架上该摆的酒盘也都不翼而飞。最关头的是这商店大门,边角处较着断裂,不像是偶尔,倒像是蛮力粉碎而至。而女人你呢,有客竟不知让人奉茶,鄙人站此好久,你亦不邀坐,不像商家后代。你年事不大却有这些人跟随与你,定是有过人之处,由此看来你便更不似贩子,倒似身份崇高之人。故而时或人能鉴定你并非其间掌柜。”说着,少年便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端起茶壶也为本身斟了杯茶:“更何况,女人你腰间的荷包也并非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这一下又引得世人笑将起来。
“你是掌柜?”茗茶愣了愣,思疑道:“你但是能做得了主?”
“公子客气。”衣熠也起家回礼道:“此逢战乱之时,公子勿需多礼。”
“掌柜?”少年拱手问:“敢问谁是掌柜?”
“姑......女人......”方才还谈笑自如的少年看到衣熠抽泣,似是俄然被掐住了嗓子般,手足无措起来。
“茗茶!不成无礼!”
这一起行来危急重重,若不是迟尉和陈珂机灵,她们不知被敌军抓住多少次了。即使如此谨慎谨慎,却也丧失了很多人。当今跟在她身边的,除了迟尉、陈珂和她的七名婢女,也就只剩四名流兵了。
陈珂听话的松开了手,让这位小书童长长的舒了口气,扯了扯被抓皱的领口,而后又理直气壮的叉起了腰:“哼!还算你们识相!”
“为何?”衣熠迷惑道。
“暂不说女人本人,便说女人身边世人。男人们孔武有力,虎口处多有老茧,似是久握兵刀之人,走动间进退有度,摆布有局,观其行事亦非江湖中人,应是参军之人。而女人身边这些婢子们,举手投足间自有章法,行事堪比大师闺秀,她们身为婢子却都五指纤纤,不似常做粗活之人,许是哪家王谢闺秀吧。”
“噗嗤。”玉瑶最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引得四周侍女们也一同笑出声来。
“女人您且放心,我家少爷最是心善,你都这么不幸了,他必然帮你找到你姑母。”一旁的小书童竟然比衣熠哭得还要短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他家少爷揽了件差事。
“鄙人不知有女人在此,多有叨扰,还望女人包涵。”少年人看到堆栈内竟有女子在,仓猝避开视野,拱手道歉。
“将士们,辛苦你们了。”衣熠向众兵士福了一礼,“但我们并未安然出险,需更谨小慎微。今后你们只可称我为女人,再不成提起公主二字!”
衣熠刚迈步出门,便看到陈珂扯着一个背着书箧身着竹青短褂的束发小书童的领口往外推攘,小书童扒着门板扎着马步,两只脚的后脚根还用力的顶住门槛,憋得满脸通红。他面对着陈珂的推攘,不止不放手,还要抽出空来为他家少爷讨个说法。
“行了茗茶,我无事!”少年人也被小书童逗笑了,拱手道:“女人如果答应,可否让鄙人带着书童在此安息一晚?”
“少爷!您如何就出去了?这的小二卤莽无礼,谨慎再磕碰到您!您先在外甲等等,待茗茶都处理好了您再出去。”小书童看到自家主子走出去,如临大敌般挡在了少年和世人之间。
“是,女人。”青枢领命退下。
“哎哎哎,你们要干甚么?我和我家少爷是来住店的!你们往外推我们做甚么?”楼下有陌生的男人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