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不明白这个事理。”庆福说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初在娘家不懂事,不感觉管家有多庞大,来了宜春侯府后才晓得万事艰巨。特别是我还要管这么大一家子,我那婆婆看着漂亮,实在放事不放权,家里大事凡事都要她来点头,但是柴米油盐之类的噜苏,却让我来操心。我要和上面的丫环婆子扯皮,要让老夫人对劲,还要不让二房揪到错处。我这个大太太看着威风,实在一地鸡毛,要不是为了宝儿,我才不乐意接办中馈呢。”
彻夜对很多人来讲都是个不眠之夜,庆福郡主连夜对了账册,对完以后,她很有些不能置信。倒不是说程老侯爷的身家不丰富,但是和他们设想的,还要差很多。
这一早晨必定是个不眠之夜,前半夜很多人都在灯下算账,从程瑜瑾到庆福再到阮氏佳耦,都是如此。到了后半夜,程瑜瑾方才睡着,猛地被内里的喧闹声吵醒。
提启程元贤,庆福冷嘲笑了一声,用力拍了下桌子:“他?他现在又不晓得死哪去了。要不是这些年我不得不补助财帛供他花消,我不知已经给宝儿积累下多少家底了。他倒好,甩手掌柜万事不管,就晓得往家里领女人,见一个领一个,全然不管家里养这么多人要破钞多少钱。他对他那些美姬又是个风雅的,那些小蹄子只消求一求,衣服金饰就任她们开口。他如何不想想,他这些钱,都是从那里来的!”
幸亏现在没人在乎这些,程瑜瑾跟在庆福郡主身后,站在寒露中等了半个时候,看到家仆哭丧着脸从里屋出来,一出来就对着程老夫人跪地哭道:“老夫人,老侯爷去了!”
陪嫁嬷嬷提示:“太太,另有一半财产在二房那里呢。”
庆福说完婆婆和妯娌的好话后,内心公然舒坦了很多。她看到桌子上的账册,犹自不甘心,一页页缓慢地翻动着。但是不管她如何看,上面每年的营利,就是那么多。
杜若披了衣服,仓猝叩拔步床外的围栏:“女人,快醒醒,老侯爷不可了!”
“现在她没有,谁晓得今后会不会呢?”庆福矢口说道。陪嫁嬷嬷听到也没话说了,抱着庆福郡主这类设法,谁能真靠近起来?陪嫁嬷嬷内心有点可惜,实在要她说,大女人可比三少爷靠得住多了。程瑜瑾已经长大,模样随了亲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因为在庆福身边养大,管家手腕和生财手腕只强不差。程瑜瑾可谓同时集齐了生母、养母的长处,但是却没有阮氏的小家子气,没有庆福的盛气凌人,反而端庄温馨,进退有度,不会被人轻视,也不至于像庆福一样获咎人。
这可比程瑜墨那些死物强多了,金银等物当然精彩都雅,但是要想变现,不免要折价。而银票就更不必说了,一千两放在盒子里并不会变多,反而会跟着时候流逝而垂垂贬值,除非放印子钱,不然这钱的总值一向在减少。
“就在方才,前院的人拍门来报信,其他几房也都亮起灯了。”
陪嫁嬷嬷听到了不说话。庆福郡主这话说的有对有错,她是当家太太,整天抱怨管家难,吃力不奉迎,但是没有侯府公中流水一样的现银,她如何能攒下几千两银子,几近让本身的嫁奁翻了倍。别的不说,光说侯府每个季度做衣服的布匹,就是从庆福本身的布庄买。农户是她,买家也是她,可不是她想如何订价就如何订价,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这些年下来,庆福倒腾了多少侯府公中财帛到本技艺里,恐怕不好算。
院子里发作出一阵惊呼,顿时哭声四起。程瑜瑾也戚然,不久前她才亲手从程老侯爷手里接过钥匙,仅是一转眼,便天人永隔。世事无常,生命长久,程瑜瑾也感喟着低头。